垂花门往西过去便是二太太和二老爷的院子,顺着前面的游廊再往西北蜿蜒则是程亦浚和妻子许氏的院子,两个院子当中隔了一个花园子,花园子建了一座三开的抱厦,冬日用厚厚的帘布围起来,平日二房来客均在这里玩耍。
程亦乔和程亦安行至此处,见两个丫鬟立在门帘处探头探脑,那两个丫鬟二人皆认识,是程亦茜和江若梅的大丫鬟,可知二人在里头了。
姐妹俩走了进去,果然瞧见程亦茜和江若梅坐在雕窗下的围炉听墙角。
程亦乔脸色一拉,“哟,你们俩躲这鬼鬼祟祟的呢。”
江若梅二人被她唬了一跳,细想程亦乔过来不也是来看热闹的么,于是也不甘示弱,
“二表姐不也来了吗?”
程亦乔理直气壮道,
“我是我,你是你。二叔房里的事我心知肚明,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凑热闹就不对了。”
江若梅噎住,又往程亦安瞟了一眼,心想她不也是外人么?
程亦安今日做了出门的装扮,身上穿着的正是新做的紫白狐腋的长袄,外罩大红羽纱狐狸毛的大氅,江若梅听说针线房的娘子旁的活计都扔下了,只管给这两姐妹赶工,赶出来招摇。
江若梅心里酸酸的,不敢正面跟程亦乔对上。
程亦茜却是嘘了一声连往外指,四人这才收住话仔细往外听。
雕窗北面外的院子里,二太太果然与许氏夫妇吵得正起劲。
二太太显然是积怨已久,立在穿堂指着院子里的二少奶奶夫妇道,
“我们程家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冤户吗,银子是水里飘来的?我告诉你们,这是祖上积德,世代相传的祖业,是你大伯父殚精竭虑,挣出的家业,既然入了程家门就是程家妇,哪里成日的胳膊肘只想着往外拐,”
“给你们的还不够吗?哪年年终不舍你们两千两?你们倒是好,不到半月功夫就没了,只赖着公中月例过日子。”
“公中月例也够你们吃穿了,一月夫妻俩有足足五十两,寻常人家一年都没五十两呢。你们呢,还过得紧巴巴的,我看不过去,再舍一点给你们,转背又没了?可怜我儿子堂堂长房的嫡孙,过得跟个破落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