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温知禾很不解,面露忡忡:“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有利可图的?”
问到这地步,已经算是撕破脸,温知禾不敢再豪赌,也不与他装模作样:“你还有什么目的?”
“利益,目的。”贺徵朝缓声重复,每一字都令眸色更深,他不由低沉轻叹:“我们之间除了这些,就没有旁的情谊?”
“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只剩这些?”
温知禾微顿,双唇慢慢抿起,莫名听出一丝怨夫的气息,兴许是她的错觉,片刻后,她又问:“那你说的后悔……又是什么意思?”
“擅自抽身于约会,没能亲自庆贺你的毕业典礼,没能和你提前说清楚那些误会。”贺徵朝一一列举,说得坦荡从容,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像是真心致歉,至少是给足了这种错觉感。
“或者说,我后悔一开始没和你真结这婚。”贺徵朝倏地又道,观她逐渐失去管理的表情,他笑了笑,“在认识你之前,我的确很少有过后悔的念头。”
温知禾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坦荡地说出这番话,远比他的求婚还要颠覆认知……但那算是“求婚”吗?人生第二次,因为同一个男人,同一个问题,她的大脑停止运转,无法进行深度思考。
他致歉时分明是含笑看她,温知禾却有种难以直视他的压迫感,仿佛他对她的某种反应志在必得,认为她一定会接受他。
迄今为止,温知禾仍然为他所说的话感到怪异,她原以为关系会就此结束,未曾想他在抱憾之前的所作所为,虽然其中不一定有多少真情实感。
这种需要博弈,需要对抗,不断从对方或身边寻找上位砝码的亲密关系……真的太累了。
“你是真心实意后悔当初只签了合同没有领证,现在又想和我结婚?”
温知禾双眼炯亮如炬,竹筒倒豆子般地一字一字挤着倒出:“和一个比你小了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拥有的事业资源全靠你,不论是家境身世都与你不匹配的女人结婚,你没有开玩笑吗?”
温知禾松开沁汗的手,垂眼没再看他,面无表情:“我开不起玩笑,也不想被你当做慈善。”
空气短暂地凝结数秒,须臾,贺徵朝才低缓道:“不是玩笑,也不是慈善。”
“看着我。”
“温知禾,看着我。”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手去掰起她的下颌,但二次递进的话音,还是令温知禾出于习惯抬起头。
她看到贺徵朝眼里的灼热,像一团蓝色火焰,看似冰冷却充分燃烧,火舌近乎要将她吞没。
“你可以再考虑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请不要再拒绝我。”贺徵朝的声腔仍然四平八稳,低沉磁性。
“要像往常一样。”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否则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他露出几分无奈,温知禾却感到一丝震悚,不太想继续谈话下去。
仔细过滤贺徵朝给出的信息,温知禾幡然发觉,他似乎的确是想继续延续关系,总之目前是不愿意放手。
求婚是真是假暂不考虑,她也不会去考虑,但关系必须维持存续,尽管她已经疲于和他周旋。
温知禾又攥拢拳头,像是要抓住什么:“你要追求我吗?”
发烧感冒之后,她的鼻音偏重,颗粒感很强,说话音量太小时容易失声道听不轻。
贺徵朝偏了偏头:“什么?”
“追求我。”温知禾只说三个字,比刚才慷锵有力得多。
转瞬,她的音阶又掉了一些,拧着手指道:“如果你的确想和我结婚,该走的流程总得走吧……”
意外的,贺徵朝轻笑,欣然答允了:“嗯,你说得对。”
温知禾从他眉眼间读出一丝兴味,宛如猛禽又重新找到猎物的那种感觉,她心底咯噔一下,莫名像中了圈套。
“我们从什么关系开始?”贺徵朝慢条斯理地问,“男女朋友?”
他卷翘轻慢的腔调令这四个字染上不清不楚的意味,戏谑极了,至少在温知禾听来是这样的。
即便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做过这么多亲密无间的事……到最后的“决裂”并非为一拍两散,而是关系“降级”到男女朋友,听着确实可笑。
温知禾是没有丰富的情感经验,但不代表她不懂什么是正确正常的亲密关系,总之从贺徵朝口中听到的“男女朋友”,实在有着极大的偏差。
他们的婚姻是个羞耻布,包裹着绝对的金钱肉|.欲关系,他作为上位者,作为比她大了十二岁的男人,竟向她提出交往,要做男女朋友。
未免太可笑了。
温知禾看着他,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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