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白毛没出去过,小狐狸直接说没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至少应该从这芳草萋萋的地方离开过,他应该上不去……或许也曾开过地缝?
隗喜再次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耳朵,低头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颗梅子糖喂它,“谢谢你。”
小灰兔还在懵懵懂懂,小狐狸眼波流转,似笑又似害羞,轻轻叼过糖,脸颊蹭了蹭隗喜的手背。
其他小精怪见此,纷纷凑过来要讨糖吃,隗喜将荷包里本来给无欺准备的糖都倒了出来,摊在手心里喂过去。
它们吃到了糖,开开心心的,蹦跳着商量着要搭房子,一下子又从隗喜身边跑跳着离开,一个个蹿进林间,速度很快又跑出来,跑出来时竟然都扛着木头或是石块,围聚在溪边商量怎么搭房子。
隗喜用帕子擦了擦被小精怪们舔舐过的掌心,仰头再看远处树上的人,猜测着他要吃她魂魄的原因。
如玉说过她香,无欺也说过,她没有感知错的话,刚才这白毛也悄悄在嗅她身上的味道。
如玉还说过她的能力很稀少,能看到人的魂体,这是她的特别之处,可她没想过自己的魂魄有何特别之处,如医人不自医一样,她是看不见自己的魂魄的。
“小白,你一个人坐在上面无聊不无聊,我快死了,被你捉来这里,你却不理我,我觉得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吧!”隗喜仰起头,又冲那边冷冰冰如僵尸的人喊道。
那白毛已经坐在树上,似是没有反应,但是隗喜却听到耳边被风吹来一道声音,似无处不在的山间回音:“那不如我把你现在就吃了?”
他的语气带着恶意,是真的恶意,也是真的想吃她。
隗喜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盯着他坐在树上毫不动弹的身体,却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久了吧?在我死之前,能与你说说话,我觉得挺好的。”
白毛已经没有从树上下来,他也没有应隗喜这一句,仿佛又归于宁静,不愿搭理她、忽视她、忌惮着她。
是的,隗喜觉得奇怪,她就是觉得这白毛在忌惮她什么,他明明想吃掉她,又暂时放过她?这白毛被称为神君,但依她看,他被陷于这样的地底下又算什么神明?
隗喜喃喃自语,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其实挺奇怪的,我这样一个被医生断定活不过二十岁的人,为什么会在十六岁那年穿越到这里呢?”
白毛依旧没有回应。
隗喜却仿佛陷进自己的情绪里,又低下头来,说:“不过穿越挺好的呀,我在这里遇到了如玉,如玉是我见过最纯真良善的人,他给了我以前没有得到过的专注的喜爱,他会保护我、会逗我开心,他还长得那样好看,温润隽秀,清雅翩翩,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很喜欢他。”
说完这话,她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却很快听到那白毛冷笑一声。
隗喜仰头又看他,抿嘴一笑,似乎领悟到他那一声冷笑,略有几分俏皮:“小白,你这样遮遮掩掩自己的容貌……我知道你一定长得不尽人意,可那又怎么样呢?其实我交朋友不看重人的样貌的,而且你这样的白头发其实也蛮好看的啊,人老了头发就是会白的啊,我真羡慕你能活到头发白的时候,不像我,体弱多病,心脏不好,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白毛依旧没什么反应,可隗喜好像看到他在树上换了个姿势。
隗喜忽然垂下头,捂着胸口忽然喘不过起来的模样,在山石上摇摇欲坠。
一阵风忽然吹过,带着冰冷的温度,一缕白发飘到隗喜眼前,轻轻滑过她的眼睛。
“你要死了?”空灵的声音,似有恶气。
隗喜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抬起头来,看着他遮于云雾后的脸,“我很快就死了,你就能吃了我,所以坐我身边,陪我说说话吧,可好?”
第63章
他的身体又冰冷又僵硬, 握着他的手腕犹如握着块冰,那寒意从掌心一直流淌到隗喜的四肢,让她刚刚回暖的身体再次陷入冰冷。
他抬手就要甩开她的手, 动作自然是毫不怜惜的, 甚至是粗鲁的。
但隗喜不想松开,她用力攥紧了, 她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见他没有回应, 只是冷冷站在那里, 微微一笑, 忽然说了一句:“你甩不开我啊。”
这话说得很轻, 隗喜心知肚明, 以她的力气, 小白真要甩开她怎么可能甩不开呢?这个道理,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其实麓云海里的那个闻无欺初见时也是这样的,有点冷漠有点阴郁, 但她后来才发现,他只是沉默寡言有些不爱说话,有着凡间乡村的质朴。
那这个……这个被小精怪们称为神君大人的小白呢?
隗喜又轻轻拽了一下小白的胳膊, 将他往山石上拽, 他自然是还坚持着没动的,冷冰冰的拒绝和她交流, 拒绝她的靠近,她嘴里小声嘀咕着:“你在树上坐着也是一个人呀, 这块山石又大又宽, 太阳落下来正好可以晒到,我们可以坐在上面一起晒太阳, 你不想说话也不用说话啊,陪陪我就好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仰头看他的眸光柔柔,她唇角忽然漾出一抹笑,若有所悟般状似好奇道:“你难道是在害怕我这个快要死的人吗?可是我听小精怪们喊你神君大人,小白、神君大人竟是怕我这个病弱凡人?”
这话像是戳中了什么,激起了小白的逆反心理,他又冷笑一声,挣开隗喜的手,却是转身坐在了石头上。
石头如隗喜所说又宽又大,她坐在石头靠东的位置,小白就在石头最靠西的位置坐下,且背对着隗喜,隗喜转头时,看到的就是他清瘦的脊背、如雪一般披散下来的白发。
太过逼迫人容易得到逆反,所以隗喜的目光在他后背上稍作停顿后,便收了回来,没有再喃喃不休地说话。
他的手太冷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刚刚抓过他的那只手,被冻得青白,她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给自己取暖。她身上的狐裘披风在下坠的时候丢了,里面的衣服穿得再厚实还是显得单薄,所幸这里没有风雪,如同春日般,只要不靠近小白,就不会太难受。
可她又想靠近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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