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说话,便比孙云儿直接许多:“或许惠妃还不知道魇镇的事……”
“我晴芷宫又没当真封宫,芸香日日能出门,我怎会不知道?”惠妃半是讽刺,半是激动,“魇镇这事闹得这样大,两位娘娘对皇贵妃之位志在必得,谁不知道?”
“姐姐总该知道皇贵妃三个字的分量。”容妃好整以暇地看着惠妃癫狂的模样,满是嫌弃,然而还是作出可惜的样子,“皇贵妃位同副后,二皇子已然不是合适的储君,我虽有个四皇子,可这孩子一向体弱,那么三皇子……”
听到此处,惠妃面上涌起一股红光:“自然是我的治儿要作太子!”
“皇贵妃若是没有太子在膝下,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呐。”
惠妃脸上的红光,瞬间退了干净:“你的意思是……”
“我已有了四皇子……”容妃又说一遍,然后半遮半掩道,“可是旁人可没有皇子,她若是作了皇贵妃,必然要把主意打到三皇子身上……”
“她,休,想!”惠妃用力咬牙,用力拍了拍桌子,又尖声叫一遍,“她做梦!”
“惠妃这样明白,自然不必我多言。”容妃对于惠妃的答复很满意,然而为保稳妥,还是忍不住把话挑明,“我若是能作皇贵妃,必然力保三皇子,还望惠妃紧要关头替我担待担待。”
“反正我不能叫孙云儿好过!”惠妃咬牙切齿,似乎要吃人。
得了惠妃的答复,容妃心满意足,不愿再呆在气味腐朽的晴芷宫,急匆匆离去了。
芸香见主子发脾气,早吓得战战兢兢,然而想一想前头死了的瑞香,还是不得不硬起头皮劝:“娘娘……”
惠妃脸上的疯狂早已退了下去,只剩深深的无力:“别说了,这两个人,今日来都只是为了利用我,我明白。容妃固然是挑唆我去对付宸妃,可是宸妃那一招以退为进使得也不错。”
“可是,她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你没听懂么,宸妃是想叫我在紧要关头拉她一把,而容妃呢,八成是想叫我去顶缸。”
“什么?”芸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容妃娘娘怎么这样?娘娘,您不能答应她!”
惠妃像是才认识了芸香,伸出手来欲抚她的头发,吓得芸香又是一哆嗦,惠妃便收回手去:“好丫头,这时候了,还在替我着想。放心,关在晴芷宫想了这么久,许多事我也该想清楚了。”
“那么娘娘的意思是……”
“先去送个信给玉泉宫,就说我明白了。再给我梳妆,替我递信去养怡居,我要求见皇上。”惠妃沉声吩咐,却不说自己的心思。
主子对宸妃只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仿佛什么也没说,然而芸香却也不问。
她知道,作为宫女,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是一种负担,更何况,主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芸香想一想自家主子的处境,为难道:“可是,可是,皇上他怎么肯来?”
“你就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求皇上务必来一遭。”惠妃见芸香满脸惊惶,扯起嘴角笑一笑,“不过是求皇上来见一见,我会装个重病的,反正我疯疯癫癫,说些疯话也不奇怪,我不会叫你犯欺君的罪。”
芸香这才放下心来,先替惠妃梳妆,然后疾步走了出去。
到得养怡居,御驾却不在,守门的小太监对芸香客气而疏离:“姑娘还请回去,养怡居可不是寻常人该转悠的地方。”
芸香咬牙道:“惠妃娘娘命我带句话出来给皇上,她说,人之将死……”
惠妃到底是三皇子生母,三皇子又是如今皇帝跟前最有出息的儿子,那小太监听见这么一句,哪还敢托大:“好叫姑娘知道,实实是皇上不在养怡居,皇上他老人家去给太后请安了,姑娘可别说是我说的,只管替娘娘去请皇上就是了。”
芸香应了,先拿了一角碎银谢那小太监,然后才急急赶到慈安宫。
一进院子,便被拦了下来。
芸香又把惠妃的话说了一遍,那老姑姑却铁面如山:“姑娘别急,四位主子都在里头呢,任它天大的事也不敢搅扰。”
芸香还要再说,边上一个年长的宫女用力扯她一把:“静兰姑姑的话,你还是好生听着吧!”
晴芷宫冷寂许久,芸香没办过什么体面差事,连静兰也不认识,然而名字总是听过的,此时听见旁人提点,连忙闷不吭声退在一边。
虽然站在边上,芸香心下愈发忐忑,不知里头是怎么个境况,竟连太后娘娘身边最倚重的老姑姑都避了出来,想来两位妃子娘娘,是定要分个高下的了。
这里正胡思乱想,便见两个粗壮的嬷嬷拎着个捆得粽子般的人出来,口中还道:“叫你诬告宸妃娘娘,可不是犯了死罪,幸好宸妃娘娘心善,替你求情饶了一家子!”
宫里办事,向来讲究个干干净净,什么时候会这般四处嚷嚷了?
两位嬷嬷,仿佛是在替宸妃娘娘辩解,又仿佛是在暗示宸妃的脱罪是另有隐情。
院子里静得可怕,树梢的银杏叶随着冷风悄然落下,众人似乎都能听见那叶子落地的声音。
便是此时,容妃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对行礼的静兰视而不见,只用力一挥手:“回宫!”
芸香见大事已了,连忙又上前对静兰说一遍晴芷宫的事,静兰却还是摇头:“姑娘,且再等等吧,宸妃娘娘可还没出来呢。”
檀香的味道沉静悠长,然而孙云儿却只觉得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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