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带着怀夕往南去,宁珏则往北回衙门,他没走两步便一笑道:“见过郡主,来找我师兄?”
大理寺外的甬道上正停着一辆马车,安阳郡主李婉宫裙明媚地站在那里,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先越过宁珏往远处的背影看了一眼,这才笑道:“下午去见了郡主娘娘,这是郡 主娘娘让我带过来给裴鹤臣的”
宁珏嘻笑道:“那师兄今夜有口福了,哎,师兄你”
宁珏话未说完,便见裴晏转身消失在了衙门门口,安阳郡主本笑意温婉,见裴晏如此,秀眉登时倒竖,一张脸也青红交加起来。
裴晏不见了,但笑嘻嘻地宁珏还在跟前,安阳郡主瞪眸看向宁珏,眼底尽是恼羞成怒的寒气。
宁珏赔笑地缩了缩肩背,“郡主,师兄就是这脾气,可不关我事啊……”
“姑娘,那是安阳郡主吧?”
回程的马车里,怀夕语气有些古怪地问。
姜离点了点头,掀开车帘去看长安城锦绣夜色。
怀夕嘟囔道:“她提了个食盒呢?外头都说她对裴大人有情多年,如今二人年岁都不小了,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是什么意思?不怕外人说三道四吗?”
“有何好怕?一个是世家骄子,一个是皇亲郡主,很是相配不是吗?”
姜离语气很是平静,可怀夕听来心底越发不得劲儿,“姑娘,可奴婢这些日子看着,裴少卿对姑娘的事很是上心”
“你说明卉会有如愿的那天吗?”
姜离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一问,怀夕默了默,道:“凭她自己应该很难,但如今姑娘和裴大人帮忙,一定会有如愿那日,到时候真希望明家继续从医道,一个大夫可是比一个药商的功德大得多了。”
见姜离言辞寥寥,怀夕又道:“姑娘别担心,姑娘和明卉都会有如愿那日的!姑娘如今能自由出入太医署,已经算一次如愿了!姑娘学医多年,如今这日子也和学医一样,只得这么一步步走下去。”
街市坊间灯火阑珊,愈发映得姜离眼底一片冰雪湛然,“‘壹志靡二,维此心耳’,从前学医之时,师父说的最多的便是此二句。”
怀夕抓了抓脑袋,“奴婢念的书不多……”
姜离转头看向她,拂了拂她发丝微乱的耳侧道,“所求愈难,愈要心无杂念,在这个长安城里,没有任何事比我所愿更紧要。”
怀夕似懂非懂,但对上姜离清凌凌的瞳底,便觉什么都不必说了,眼见马车进了平康坊,四周皆是高阔森严的贵胄宅邸,怀夕忍不住道:“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江湖中去?长安虽好,但奴婢只怕一辈子也习惯不了。”
姜离不由握住怀夕的手,“就快了……”
第186章 遇刺身亡
虽未至授医日, 姜离还是来了太医署。
今日是针博士乔仲麟给针道生们授课,姜离以取经之名前来观摩。
太医署如今有针道生三十人,皆是年十五至二十三的年轻男子,这些人多出自民间的医药世家, 在太医署苦学五载后, 通过考试之人或留在太医署为医工, 或分派至地方为医官,再通过层层选拔与考较,最终擢升为当朝太医。
针道生们早闻薛中丞府上大小姐要来授医, 初见姜离,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待乔仲麟授课之后方才平息。
姜离由苏长淮陪着坐在堂后,待授课过半, 她方起身出了济安堂。
苏长淮殷勤地跟出来,“薛姑娘可有何吩咐?”
姜离边往外头廊道上走边道:“还是按此前的安排罢,这些针道生大多修习了两年以上, 经络取穴已有基础, 我再按十四经腧穴合医案精讲, 方有锦上添花之效。我在尚药局为医女们授医时, 或是我自己准备医案, 或让医女们准备疑难病症发问, 但她们已算学成,所问极有章法, 如今在太医署,这些学生尚入门不久, 甚至不曾医过病患,只怕医案都要医师们自己准备, 不知衙门里安排这些是否方便?”
苏长淮忙道:“姑娘不必担心,其他医师们也多合医案授课,广明堂存着不少老太医们看诊留下的医案,只消取用再归还便是”
广明堂便是太医署存放医案之库院,姜离遂往后院去,待到了广明堂外,在此值守的医工的也迎了上来,苏长淮又道:“广明堂西厢的医案与医经皆可取用,正房和东厢乃是留档之用,暂不可用作教学。”
姜离心中有了数,正要探问一二,却闻身后脚步声响,一回头,是岳柏恩和白敬之带着随从走了进来,见姜离在此,他们也是一愣。
“岳大人,白太医”
岳柏恩笑道:“薛姑娘怎么在此?”
苏长淮忙道:“薛姑娘在准备明日授医事宜,今日是来看乔老先生授课的。”
岳柏恩了然,白敬之也道:“薛姑娘实在尽心。”
二人早在宜阳公主府便有交集,也算半个熟人,姜离想到淮安郡王之死,便近前来关切道:“白太医瞧着面色不好”
几日不见,白敬之又清减了些,此刻面颊苍白,眼窝青黑,说话声气弱沙哑,病态十分明显,他闻言道:“近日旧病缠身,身上不甚爽利,让姑娘见笑了。”
白敬之说完便掩唇轻咳起来,姜离听他呼吸粗重,又细观他面色,迟疑道:“白太医可是在用泻心汤与四磨汤的方子?”
白敬之和岳柏恩皆是一愣,姜离见状便知自己猜对了,她犹豫一瞬道:“我虽不擅胃疾,但从前也听过一个香砂六君汤的方子对胃疾有奇效,白太医或可一试。”
白敬之不禁淡笑起来,“多谢姑娘的好意了,这六君汤的方子我听说过,泻心汤的方子我也是改过的,但我病机复杂,效用并不显著,多谢姑娘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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