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九思从西厢快步而出,对着裴晏摇了摇头,裴晏看着白敬之身死之地道:“你若真想替你老爷伸冤,那便将所知尽数道来,白敬之上月七进太医署,每一次都是你陪同在侧,若他从太医署带了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结成猩红的一片,白珉闻言哭道:“大人说的不错,老爷若有何异动,小人不可能不知道,可老爷就是没偷过卷宗啊,老爷曾是堂堂的太医丞,做副官之时不偷,快离开长安之时才偷?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啊!太医署每日那么多人进出,为何不是他们衙门里的人监守自盗呢?”
白珉越说越是委屈,一时掩面抽泣起来,裴晏看一眼他,又目光森严地扫过屋内各处,甚至连头顶的房梁和天花板也不曾放过,片刻之后,他语气缓和了些,“也罢,你既然不知,那此事大理寺查便是了,你好好治丧吧。”
裴晏说完转身而出,他步伐疾快,刚走了两步,脚边忽然踢到了什么硬物,低头一看,只见当日狼藉之中,一把二尺长的药铲掉在了地上,因手柄太长,极易绊倒人,裴晏一眼扫过未做停留,仍径直出了院子。
冯骥快步跟上来,“大人,不查了?”
“自然要查,但白珉已经铁了心,大抵一个字也不会说。让留在此的人好好守着,谁也不准单独入回春堂”
裴晏说完出府上马,直奔大理寺而去。
回大理寺已经是暮色初临,刚到东院值房,便见卢卓正在院中候着,见裴晏回来,立刻上前来道:“大人,有动静了”
“进去说。”
裴晏利落进门,待进了屋子,卢卓禀告道:“留在宝砚那边的人下午送来了消息,说宝砚的母亲这几日的确换了药方,就是在安仁坊买的药,不仅如此,他还请了松子巷赵老太医去给他母亲看病,这赵老太医看一次病就要五两银子,按宝砚的月钱绝对负担不起,如今只是不知他何处得来的银钱。”
裴晏坐在书案之后若有所思,又问:“永茂堂呢?”
“永茂堂那钱老爷,这两日天天带着夫人往段国公府跑,段国公倒是没动,但那个姓汪的门客一直在肃王府和段国公府之间来回,应在传递消息。”
卢卓说完,裴晏道:“想法子往宝砚家里探一探,看看他银子藏在何处,数目几何,永茂堂安排不变,但要把所有有异动之人全部记下来,包括那钱夫人和跟随他们的侍婢随从,更不能让永茂堂在这几日送人离京,段国公府和肃王府也是一样。”
“那他们若藏着人出城呢?”
裴晏道:“跟出城去,看看把人送去了何处,让大家手脚利落些。”
卢卓心中有数,领命而去。
他一走,九思道:“公子,看来真与肃王有关,但不管是淮安郡王还是皇太孙的旧案,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咱们就算找到了物证都不一定能作数,更别说如今还只有几个零散人证,十安去商州也不知有无收获”
裴晏沉吟道,“不急,十三年前的淮安郡王,六年前的李翊之死,如今还有个白敬之和莲星,这几件案子我们得好好理一理……”
第202章 旧药疑云
“王爷, 汪先生来了”
深夜的肃王府中,肃王李昀和王妃段颜正一脸沉重地等在书房之中。
汪仲琦披着墨色斗篷快步入门,行礼后道:“王爷,钱老爷下午又来了段国公府, 说按王爷的吩咐, 相关之人会前后送出城, 然后安排他们南下再也不回长安,让王爷放一万个心,那东西世上没几个人知道, 就算被查出来,也只影响眼下之事,随便找个由头便可推脱出去,无论如何也引不到王爷身上。”
肃王一脸不耐烦, “钱氏是越来越不争气了,这几年进项越来越少也就罢了,让安排这么一点儿小事也安排不好, 真不知他们是做什么吃的!”
比起肃王的暴躁, 段颜就要冷静的多, “这几日裴鹤臣常去太医署走动, 还老是让薛家那丫头帮忙, 那丫头医术过人, 又是江湖上来的,只怕比那些掉书袋的大夫见识更多, 若让她查个清清楚楚,少不得给太子攀咬王爷的机会, 那几个人若是不听话,我那位表姨夫应该知道怎么做”
钱继礼的夫人正是段国公夫人魏氏的同族妹妹, 钱家攀上段国公府,正是为了肃王这根高枝,这些年来,肃王也的确让他们得了不少好处。
汪仲琦连声应好,肃王见状却站起身来,不住地来回踱步。
“不行,这么下去不行,醉欢楼那边呢?怎么让你们半点儿小事,没有一件事是能办稳妥的,父皇看重宁家,迟迟不定宁珏之罪,这么下去,宁珏就快要被赦免了!”
段颜也起身道:“王爷莫急,越是这等关头越不能急躁,让汪先生和父亲筹谋,王爷只要未曾沾手,无论如何与王爷无关”
汪仲琦本也想劝,一听此言喉头梗住,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肃王恼道:“若只是宁珏这点儿事也就罢了,你明明知道我担心的是当年,白敬之这厮,真是死的太便宜了”
话音落下,他又看向汪仲琦,“前日为白敬之请命的动静太小,你和段国公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动静再大些,一定得把宁珏之罪钉死。”
汪仲琦满心苦涩,见肃王眼底尽是戾气,只得擦着冷汗道:“是,小人这就回去和国公爷商议,请王爷放心。”
肃王冷哼一声,“手脚干净些。”
汪仲琦又躬身应是,待离开书房,便见本来清月满空的天穹已是一片乌云密布,汪仲琦走的急了些,待出了二门,自己的亲随迎了上来。
“老爷,王爷怎么说?”
汪仲琦轻咳了一声,“还不够,还得继续安排。”
亲随苦涩道:“王爷不出面,国公爷自从没了大少爷,如今也没了心气,就凭咱们,还能怎么办?”
“想,想不出来,你我都安生不了几日了。”
亲随往王府四下了看了一眼,低声道:“老爷,您还记得那位程大夫吗?连他当年都……咱们如今多想想后路吧……”
汪仲琦一个激灵,拢紧斗篷,加快步伐往王府侧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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