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九思捧着信卷快步而入。
裴晏起身接过,打开后一目扫尽,剑眉登时拧了起来。
九思急急道: “如何?”
“他们已到陇州,见到了杨培,但杨培态度坚决,并不打算为孩子伸冤,薛姑娘为杨夫人看了病,但杨培还是未松口,他们要等到今日傍晚,若傍晚再无消息,便连夜赶回长安,最晚明日天明时分便可归来。”
九思一愕,“不为孩子伸冤?薛姑娘已找到了证据,天底下竟有如此狠心的父母?”
裴晏沉声道:“他们多半忌惮肃王。”
九思叹道:“虽说展家十分配合,可人证物证自是越多越好的,公子,明日便是最后一日了,肃王不死心,明日的早朝只怕不好应付。”
裴晏看向窗外天色,“不等了,今夜连夜出城布控,明晨拿人,去唤冯骥、卢卓二人来。”
九思应是而去,不多时,冯骥与卢卓齐齐到了跟前,几人一番商议,小半个时辰之后,冯骥二人才快步离去。
一切皆已安排妥当,裴晏这时有些遗憾道:“可惜,明晨不能出城接他们了。”
九思失笑,“公子不必担心,又不会出事。”
裴晏正兀自摇头,值房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武卫扬声道:“大人,小郡王和李世子来访了”
裴晏今日忙于查案,已有多日没见过李同尘和李策,只见门扇被推开,李策一袭宝蓝蜀锦直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李同尘手中拿着几个人形小玩意儿,一边走一边把玩着,面上笑意盎然。
九思去奉茶,裴晏近前来道:“你们怎么来了?”
李策道:“前次提了那潘家的事,我只知潘家被查抄了,还不知后续,今日得闲了便来瞧瞧进展”
裴晏道:“邪道的案子是拱卫司在查,宁珏入狱之后我也不知进展。”
李同尘将手中的小玩意儿放在桌案上,又忽地拉出个线头来,裴晏这才看清他手中乃是一套巴掌大小的傀儡玩偶,他一边摆弄玩偶一边道:“正是要问问宁游之那案子如何了呢?他虽说与我们不对付,但看他身陷囹圄也令人唏嘘。”
“他自是不认罪,如今有了些线索,但还缺关键证据。”裴晏不欲多言,只看向他手中玩偶,“你这是又起了新志趣?”
李同尘笑起来,“近日长安城来了几个厉害的偃师,演的傀儡戏十分有趣,这不,我找人做了一套拿来赏玩两日,此物活灵活现,但十分看傀儡师手法,还能做灯影戏般演法,过两日我要去匠作坊和寄舟学营造之法,也没几日好逍遥了。”
李同尘素日无所事事,如今要学营造建筑之术,自是极好,李策道:“万寿楼还未建成,凌云楼也要重建,他日日见我作图丈木竟也起了兴,就是不知能坚持几日。”
随着李策之言,裴晏的视线却落在李同尘手中的五彩人偶上,李策又道:“我听闻陛下定在明日让你交出凶手,否则便要给宁珏定罪?”
裴晏收回视线,“确是如此。”
李策道:“肃王巴不得把宁珏罪责钉死,若找不到谋害白敬之的真凶,你只怕不好过这一关……”
裴晏看了眼公案上的案卷,“待会儿还要去白府走一趟,若能寻到关键证据,便有希望。”
李策闻言站起身来,“既如此,那我们也不多耽误你功夫了,庆阳殿下在府中办夜宴,请了不少人,你不去是有正事,我和同尘不去可要让她叱骂。”
李同尘见状有些意犹未尽地收起傀儡人偶,“走走走,我也给公主殿下瞧瞧这小玩意。”
二人来得快,去的也快,裴晏站在窗边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在院门处,面上却换上了一副沉凝之色,九思进门来瞧见,诧异道:“怎么了公子?”
裴晏道:“白敬之死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只看到凶手的影子,并没有人看到凶手的真身”
九思颔首,“对呀,凶手跑的太快了。”
裴晏缓缓摇头,又森然道:“若那个凶手根本不存在呢?”
赶到白府之时,已是暮色初临。
裴晏直奔回春堂,到了院中,便见两个守卫仍然守在正堂之外。
“白珉来过吗?”
裴晏开门见山,两个守卫道:“来过,说白敬之头七已过,但怕他魂未归天,想来案发现场祭拜,后来还去二楼拿了香烛”
裴晏猝然拧眉,守卫忙道:“大人放心,我们一路跟着,寸步不离,他的确只去取了香烛,没动过别的。”
裴晏微微放了心,这才进门敞开屋阁细看,地上狼藉分毫未动,无论是倾倒的敞椅,断裂的假山摆件,还是北面地上的医书笔墨,皆是分明,目光一晃,裴晏又看到了那把手柄尖锐的药铲。
他眼瞳微微一缩,又看向西侧窗扇,待视线来回数次后,面上露出了一模难以置信的神色,“来人,把厚朴唤来。”
厚朴来时面色仍颓然着,他为白敬之守灵多日,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
不等见礼,裴晏问道:“你说出事那日,白珉犯了心悸的老毛病?仔细说说当夜的情形,从他进门开始说,越详细越好。”
厚朴虽不明所以,但在裴晏严厉目光下,还是仔细回忆道:“那夜小人在厨房帮忙,岷叔来的时候,厨房那边准备的也差不多了,本来当日宴客,大家高高兴兴的,但岷叔进门的时候,小人便觉得他有些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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