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归禾细细思索一番,命人把信使抓来,押于马前。他再三盘问信使,那人前言不搭后语,也不怕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大刀。
戚归禾喃喃自语:“不怕痛,也不怕死?”
谢云潇却说:“他事先吃了药。”
谢云潇唤来自己的侍卫。那侍卫给信使灌了一碗浸泡草药的烈酒。信使咳嗽两声,刀锋刺破他的颈部,他忽觉一阵刺骨的痛意,喘着气道:“这酒……”
谢云潇接话道:“这酒解了你的药性。现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错一次,砍一根手指。”
信使往后退,士兵按着他的肩骨,狠狠一压,他跪在潮湿的泥土间,大喊道:“三虎寨杀了雍城官差,派我传信!引诱你们落入圈套!三虎寨不止两万人!高手如云!你杀了我,给个痛快!”
戚归禾转头吩咐属下对他严刑审问。
戚归禾的属下驻守月门关的时候,能撬开羯人的嘴巴,挖出羯国的军情,如今对付一个三虎寨小卒,自然不在话下。
戚归禾等了没多久,属下来报,细禀了信使的供词。
“云潇,”戚归禾道,“你怎么看?”
谢云潇眺望远方:“你我仅有三千兵马,三虎寨不止两万人,切忌轻举妄动。你派人传信给父亲,今夜在此扎营。”
*
对于华瑶而言,今日与平常并无不同。她睡到辰时才起床,床边空无一人,尚有些许余温。
华瑶捡起自己的小鹦鹉枕,缓缓地坐起来,熟练地跳窗,走小道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待到她梳洗完毕,容光焕发,侍女来通报说,戚应律求见。
华瑶走出房门,懒洋洋地问:“戚公子,有何贵干?”
戚应律脸色苍白,腿脚不稳。他侧身倚靠着墙壁,话也说得轻飘飘:“将军有请,邀您去议事。”
华瑶边走边问:“你的膝盖怎么了,撞到哪里了吗?好像肿起来了。”
戚应律如实回答:“我做错了事,惹恼了父亲。父亲罚我在祠堂跪了半个月,前两天才放出来。”
华瑶在宫中见惯了千人千面,她深知每个人都有不止一副面孔。虽然镇国将军对她十分亲切和蔼,但他私下管教儿子时,必定严苛又狠厉。他的三个儿子在他面前都不爱讲话,可见他没少惩罚他们。
华瑶记得,谢云潇都在戚家祠堂跪过许多次,更何况是不成器的戚应律呢。
华瑶没当一回事,戚应律却说:“我亲口禀告了父亲,您经常在谢云潇的房里过夜。您……您占了我弟弟的清白,总得给我们戚家一个说法。”
华瑶被呛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我占了谢云潇的清白?”
戚应律也有些尴尬:“请您恕我直言。”
华瑶顿住脚步,转头看他:“我和谢云潇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尊重他还来不及,时刻把他放在心尖上,又怎么会对他做那种事呢。”
悠长曲折的回廊上,紫铜风铃叮咚作响,回音飘落于戚应律的心头,使他产生了杂七杂八的乱绪。
今日一早,戚应律送大哥出门时,大哥竟然告诉他,汤沃雪答应了大哥的求婚。待到明年开春,汤沃雪便会嫁入将军府,做他戚归禾的夫人。
戚应律还没缓过来,又听说了华瑶对谢云潇的情深义重。
华瑶滔滔不绝道:“那一年,谢云潇跟着镇国将军来了京城,住在皇宫,我于千万人之中瞥见他,从此辗转反侧,寤寐思服,闲来无事,只能弹奏一曲凤求凰。我与谢云潇交往的这几个月,察觉他品性严正,且有清高端方之气度,令我钦慕不已。我对他爱惜之余,更是百般敬重,只盼着朝夕与他相见。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到凉州也才几个月,已经喜欢上了凉州的风土人情,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她咬字极轻地说:“惟愿取,情意美满,地久天长。”
戚应律听完她的这番话,心中十分震惊,久久不能回神。过了片刻,他才弯起唇角,隐约地笑了笑:“原来如此,原来殿下早已垂青于舍弟。”
“当然!”华瑶理直气壮道,“你与镇国将军闲谈时,也请为我美言几句!”
戚应律恭维道:“好,一定一定,殿下厚爱舍弟,乃是舍弟的福气。”
华瑶双手背后,分外坦然:“嗯,谢云潇是我心之所系,情之所牵。我想和他结为连理,实现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戚应律双手揣袖,诚心诚意地指点弟妹:“我父亲最看重子女的婚事。您也听说过吧,他曾经娶过两位夫人,最终都没有好结果。您若对谢云潇无情,那父亲的取舍从违,不得而知。以我之见,他宁愿儿女不娶不嫁,也不愿见到一对怨偶。”
第27章 日出湖畔晓风烟 遇到了敌人的诈计……
华瑶笑了起来:“镇国将军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你放心,我对令弟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话虽这么说,华瑶却不相信镇国将军是因为谢云潇的婚事而找她。
谢云潇才刚满十八岁,他的两位兄长尚未成婚,他爹不至于为他着急,非要给他张罗一门亲事。他爹八成会静观其变,等着华瑶亲口提起,再与她商量细节。
果然,华瑶见到镇国将军以后,镇国将军绝口不谈谢云潇,只说
:“近几个月,您别去凉州东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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