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微微蹙眉,谢云潇又说:“你想立侧室,也行,我不会阻拦你。”
华瑶双眼一亮,谢云潇松开了手:“你偏要学你的兄弟姐妹,坐享齐人之福,众位驸马和皇妃敢怒不敢言,但我与他们不同,我极难容忍。你的侧室进门之前,请你先把我……扔回凉州。”
华瑶后知后觉:“照你这么说,你答应和我成亲了呀,现在我既没有正室,也没有偏房,你总不能把驸马之位拱手让人吧?”
谢云潇默不作声。他重新捡起他的那本书,心乱如麻。
他没想到华瑶承认了今后必定会再立侧室。高阳家的公主果然薄情寡性。他早知不该与她交往过密,奈何身不由己,落到今天这般无进无退的地步,岂非咎由自取。
华瑶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叹了口气:“好吧,你先冷静一下,我不打扰你了,你留在这辆车上,我去坐后面那辆车。”
华瑶也不想和他吵架。他不是皇族,他不明白皇宫里的规矩。她耐心地解释给他听,他依旧是冥顽不灵,她的耐心也耗光了。他们之间的这些事,原本可以好好商量,可他偏要冷言冷语,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这又是做给谁看的?
华瑶和谢云潇尚未成亲,谢云潇还不是驸马,凭什么冷言冷语地教训她?皇帝和皇后都管不着她的后院有多少美人,她更不能容忍谢云潇的僭越。
总之,华瑶有很多烦恼。她命令车队停止行进。然后,她跑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此处的氛围其乐融融。
桌前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花茶的香气萦绕四周,燕雨横躺在软榻上,津津有味地阅读一本连环画。
燕雨不认字,只能看图,那本连环画妙趣横生,他连声发笑,时不时地拍打枕头。
齐风提醒他:“兄长,你不能不讲礼数,你先坐起来,再给殿下请个安吧。”
“没关系,”华瑶大大方方道,“等我们到了京城,处境凶险,你们很难闲下来。这会儿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用多礼。”
金玉遐笑说:“多谢殿下厚待。”
金玉遐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他手里攥着黑白两色棋子,正在斟酌一盘棋局。他的祖父曾是内阁首辅,他本人也出身于世家名门,免不了有些公子作态。他只穿锦缎或丝棉的衣裳,擅长调制各式香料,身上微微地飘着香气。
华瑶坐在金玉遐身旁,一边品尝糕点,一边观赏金玉遐下棋。
七月酷暑炎炎,三伏天的烈阳亦如猛火,车厢里稍微有些气闷。齐风展开一把折扇,送来一阵又一阵凉风,默默为众人消暑解热。
华瑶伸了一个懒腰。她暗暗心想,自己在这里也很快活,根本没必要和谢云潇吵架。谢云潇正在做什么呢,大概还是在看书吧?谢云潇的父亲曾经说过,谢云潇从小到大,总是喜欢一个人独处,他生来就是沉静内敛的人。
马车途经一块凹凸不平的路面,车厢上下颠簸,华瑶正当出神之际,俯身向前栽倒。她反应极快,右手握着剑柄一转,剑鞘撑住了车厢的侧壁,她安然无恙,不过齐风还是扶住了她。
华瑶穿着一条轻纱长裙,衣裙的面料轻薄又柔软。齐风无意中搂住她的腰肢,恰如摸到了她的肌肤。他的手掌变得滚烫,嗓音越发喑哑:“殿下。”
他低着头,唇角干燥而僵硬,几乎挨上她的脖颈,心里烧起一股猛火,熏得他面色潮红。
华瑶浑然未觉:“怎么了?”
燕雨瞥了他们一眼,插话道:“殿下,请您原谅我不争气的弟弟。”
金玉遐虽然没有抬头,却也知道燕雨所谓何事。
金玉遐接连落下两子,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他既已决定追随华瑶,那华瑶不仅是公主,也是他的主公。他听闻华瑶与谢云潇夜夜同榻而眠,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古往今来,成大业者,绝不能受制于私情。
金玉遐搭了一腔:“斜对酒香偏觉好,静笼棋局最多情。”
齐风没读过书,不会吟诗作词,但他听懂了“多情”二字。他不知道金玉遐说的是他,还是公主。他默默地收回了手,惯握刀剑的指根生有一层薄茧,指头仍在一阵阵地发酸发麻。
心里泛起奇异的躁动,他的神魂无法镇定。他叹声道:“殿下。”
华瑶咬了一小块糕点,冷声道:“你们几个,又是什么意思?”
她理都没理齐风,甚至没看齐风一眼。她抬脚狠狠地踹上软榻:“燕雨,坐起身来,别再看书了。”
燕雨并未注意华瑶的神色。他双手抱头,仍然赖床不起:“殿下,小人求您发发慈悲吧。您原本和谢公子同坐一辆马车,小人也没去叨扰您,您突然大驾光临,小人不胜惶恐,招待不周,要不您去别处转转?”
“兄长,”齐风打断他的话,“慎言。”
金玉遐也抬起头来:“这辆马车,乃至车上的器物、茶食、书本、衣衫,全是殿下的赏赐,燕大人,请你慎言。”
燕雨听不惯文绉绉的话。他很不耐烦地问:“我哪句话讲错了,随口提个意见也不行?你们这些人也太蛮横了。”
金玉遐劝说道:“殿下是主,我等是臣,主臣之次不可乱。”
华瑶只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这辆马车显然不是一个好去处。正当她思虑之时,燕雨还在念叨:“你是文臣,我是奴才,咱们做奴才的,可不敢和主子争辩。金大人您行行好,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想看看连环画……”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你再看一眼连环画,我立刻挖了你的眼睛,拔了你的舌头,废了你的一身武功。”
燕雨惊呆了。他转过头,只见华瑶神情冷淡,他连忙认错:“殿下……息怒,我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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