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随口说:“你也忙了半天,没吃没喝的,应该也很累吧。”
谢云潇道:“还好,并不是很累。”
谢云潇牵过华瑶的手腕。他的指尖抵着她的腕骨,原来是发现了她手背上的烫伤。伤口是有点疼的,他的动作又特别轻,触碰到她的肌肤,泛起微微的痒意,渗进了骨头缝里。她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他多加了一分劲道:“等等,我先给你上药。”
华瑶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谢云潇从袖中取出一瓶金疮药。他左手牵着她,右手细致地涂抹药膏。药膏凉丝丝的,他的指腹是温热的,她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专注地看着她的伤处。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窜起一股火。
华瑶透露道:“我本来是不会受伤的,不过我当时急着救你,铁鞭上虽然沾了桐油,却也烧不出那么大的火焰。我只能拼尽全力,使出绝招,把火浪引过来,还好我的轻功练到了化境,不然也有危险了……”
谢云潇低头在她指尖上吻了一下,她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潇道:“向你赔礼道歉。”
华瑶道:“事不过三,不能再有下一次。”
谢云潇仍未放开她,他只问她:“手上的伤口还疼吗?”
华瑶道:“一点也不疼。”
谢云潇道:“是么?”
华瑶道:“嗯嗯,快吃饭吧。”
谢云潇终于松手了,华瑶也坐得端端正正。她一边吃饭,一边思索,喃喃自语:“兴复大业,难如登天。”
谢云潇道:“史书上说过,天下大业,并非一圣一朝所能兼备。”
“那是当然,” 华瑶接话道,“开创太平盛世,不止需要一位明君圣主,更需要千千万万的臣民。”
谢云潇道:“闹到天翻地覆的大变革,多半是自下而上、由卑及尊。倘若天下臣民自愿做你的臣民,你登基称帝,也是大势所趋。”
华瑶听出了谢云潇的言外之意。她措辞隐晦:“各地的攻防部署,我早已安排妥当……”
话未说完,谢云潇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鱼刺已被他剔除了,鱼肉滑嫩细腻,汤汁浸入白米饭,飘散出淡淡香味,勾起了她的食欲。她埋头吃饭,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饭。
用过午膳,华瑶又赶去军营,料理一切善后事宜。
她忙到深更半夜,天色漆黑,营房里点亮了烛火。她站在夜色之中,神情平静,今夜过后,她和东无之间,将会爆发一场大战,各自的生死存亡,全凭天命定夺。
她走在回府的路上。冬夜寒气深重,雾气漂浮,她的侍卫提着一盏灯笼,闪出一线灯光。
道路上寂静无声,她脸颊微凉,抬头一看,天下雪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迎着微弱的灯火,飘满夜空。
大雪将至,她心头涌上一阵凉意。她加快了脚步,走进一座朱门大宅,众多守卫下跪行礼:“恭请殿下圣安。”
华瑶道:“免礼。”
华瑶轻功高超,转瞬之间,她步入回廊,直奔书房而去。她又写了几封信,吩咐信使传给守城将领,此时已是子时一刻,该睡觉了。她身影一闪,就像强盗一样气势汹汹地闯进卧房。
华瑶道:“我回来了。”
谢云潇道:“恭迎殿下。”
谢云潇比她回来得更早,他才刚沐浴过,换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衣领扣合得一丝不苟。
昏黄的烛火跳动着,华瑶看得清清楚
楚。她伸了一个懒腰:“我也想洗澡。”
谢云潇道:“浴室里备好了热水。”
华瑶转身跑去浴室,飞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也洗去了一身疲乏。
说来奇怪,她从小惧怕东无,此时此刻,明知大战在即,她心里没有一丝恐慌,反而还有一种奇特的兴奋。她想救人,也想杀人,她不怕累不怕死,但她的敌人必须死。
华瑶离开浴室,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床上,钻进了被褥里。她顺手打出一道掌风,熄灭了烛火,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她安安静静地侧躺着,脸颊贴着白花绸缎的枕巾,绸缎又滑又凉,她却觉得浑身燥热,脑海里思潮翻滚,像是一盆沸水溅射出来,烫得她精神百倍。
今夜下了一场雪,她的计划能否成功?她掐紧了一方枕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谢云潇一把搂住她:“卿卿。”
华瑶实话实说:“我睡不着。”
谢云潇紧搂着她的腰肢,暗暗为她调息运气:“卿卿别担心,抛开一切杂念,很快就会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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