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殿内的嫔妃闻言,也忽然意识到,暑热即将过去,意味着下月就要回宫了。
……
昨夜没歇几个时辰,今儿一早问安,明裳也困乏得紧,回雪霁亭,除了衣裳,正要去寝殿睡个回笼觉,便听宫人传话,徐美人在外求见。
明裳料想徐美人大抵是为昨日的事而来,她闭门不见,反而给人落下话柄。
思来想去,明裳又吩咐宫人请徐美人进来,重新梳了妆发,换了衣裳,到外殿见人。
徐美人进宫不过半月,除却每日到皇后娘娘那儿问安,还从未去过别的嫔妃宫所。
给她引路的小太监曾说她住的那处怡香苑收拾得极好,各种摆置都是新添的,徐美人原也满意自己的宫所,如今再瞧见宓贵嫔住的这处,才知自己何止看低了宓贵嫔,不过行宫的寝殿就装饰得如此精致,可见宓贵嫔在宫里的住处该有多富丽华美,而且,她隐隐看出,雪霁亭的许多摆设不似内务府所造,倒像极了御前的东西。
她饮着上好的甘露茶饮,愈发心不在焉,不是滋味。
明裳从寝殿出来,徐美人心绪已过了千百回。
她撂下茶盏起身,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子。
她福了身子,柔声道:“嫔妾今日过来,是来送还贵嫔娘娘的那枚玉珏。昨日之事,都是嫔妾的过错,这是嫔妾兄长远洋回来带的一对儿手镯,成色尚好,还望贵嫔娘娘不要嫌弃。”
徐美人身边伺候的宫人将玉珏交给月香,又打开了盛着玉镯的妆匣,那对儿玉镯幽绿透亮,识玉之人一看就知这镯子的稀罕,明裳略懂一二,见徐美人竟舍得下如此大的手笔,不禁诧异,却是没有推辞,叫绘如收了,又道去把那只宝玉钗子取来,送给徐美人做还礼。
那只宝玉钗子也不是俗物,徐美人不好收下,明裳微笑着把茶饮推到她跟前,“你要是不收,我如何好收下你那对儿千金难买的玉镯?”
话落又问,“昨儿瞧徐美人摔得重,如何不多在寝殿里歇歇,皇后娘娘宽仁,也定会准允。”
不过是客套的话罢了,徐美人回了两句,她手臂摔得重,一举一动间仍有痛意,但她坚持着仍是去了问安。
她只道不妨事,便要翠菊收了,抬眸间,不经意见面前女子脖颈下隐约露出的红印,用脂粉敷着,远时并看不出,因此时两人相对,她又换了衣裳,磨蹭之下,难免又将那道印子显露出来。
徐美人神色微怔,不由看向面前的女子,见宓贵嫔神色如常,并未察觉自己的不妥,她不由生出些异样之感。
昨夜宓贵嫔侍寝,这样的印子,除却那位,总不能是自己磕碰出来的。徐美人不禁失了下神,她侍寝之时,原以为那位恪守规矩,除却该有的为皇室子嗣,从不逾矩,可眼前这一幕,才让她知晓,那位只是待她并不逾矩。
不知为何,徐美人仿似在宓贵嫔身上,窥探到了那位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她慌忙地避开眼,作似饮了口茶水,遮掩住难堪之色。
明裳发觉了她的异样,不由得问出声,“徐美人可是身子不适?”
徐美人动作一僵,勉强撑出笑脸,“昨日之事,贵嫔娘娘不怪嫔妾就好,嫔妾好似有些头晕不舒服,想回宫歇歇,就不打扰贵嫔娘娘了。”
明裳细眉轻蹙,并未多问,吩咐宫人送徐美人出雪霁亭。
隔着小窗,她明显地看出,徐美人越走越快,步子乱极。
月香不由得奇怪问道:“徐美人这是怎么了,好似咱们雪霁亭有什么洪水猛兽,要吃了她似的。”
……
徐美人急急忙忙回了怡香苑,跟在后头的翠菊亦是不明所以,她见主子魂不守舍地掀帘进到内殿,担忧地倒了盏温水,放到主子手边,低声去问,“主子可是觉得宓贵嫔有何不妥?”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主子忽然变了脸色的缘由。
徐美人攥紧了手心,凝着腕间御前赐下的珊瑚手串,神色复杂。
……
仪元殿
皇后欣赏着宝珠给自己做的一面牡丹花绢,听闻徐美人去了雪霁亭,移了目光,轻轻笑道:“徐美人是个聪明的。”
她扶着文竹的手起了身,缓缓向案后走去,文竹轻声道:“新人入宫有半月,奴婢看皇上待徐美人的态度要比余下的两位主子好。”
皇后眉梢挑起,挽起衣袖,执笔作书,“好与不好,全然是因徐美人有个好的家世,那两位还未到过御前,怎知那位会不喜欢。”
文竹低下头,“是奴婢愚钝。”
提起罗常在和白答应,皇后记起这日请安时,迷糊得要在众人前睡过去的女子,她脸上浮了丝笑意,也是个妙人。
既进了宫,全凭她们自己做日后的造化了。
后宫里的女子,家世再好都无所谓,最要紧的,是入那位的眼。譬如受宠一年的宓贵嫔,六宫再拈酸嫉妒,宫人们都得毕恭毕敬的伺候着,谁敢得罪了去。
皇后撂了笔,拿起写好的字仔细端详,“这天儿是一日比一日的凉了,待回了宫,可还有让本宫的头疼的。”
如今这宫里又多出三个嫔妃,不知要出多少热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