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兰抿嘴点了点头,身子一歪便靠在了林瀚的肩头:“江南富庶繁华,阴影处依旧藏污纳垢,我知晓夫君心中报复,奈何世情如此,夫君不必太过自伤,以免劳及身心。”
顾诗兰所以为的与林瀚所烦忧的相去甚远,倒是将林瀚想的格外伟大,叫听到这话的林瀚都忍不住汗颜。
他着实不是这般清正之人。
他所思所想皆为功利,为了林家,为了妹妹,为了宫里的三个皇子,废太子的前车之鉴还在,林瀚无法想象,若这般事情发生在自家妹妹的皇子身上,他的妹妹会有多痛苦。
所以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十分自然地叹息点头:“只这一晚上,明日便不想了。”
第二日确实容不得林瀚胡思乱想,因为早上去上早朝,所有官员都能感受到那沉闷的氛围。
明明皇帝陛下还没出现,但进来太极殿的官员们,脑袋上那根危机雷达已经在疯狂颤动作响,所以一个个的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
与前几日进了门还在叽叽咕咕,交头接耳的景象完全不同,今日一个个的都很老实。
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今天宫中要有大事发生。
的确。
水琮昨晚上睡的很不好,几乎到了深夜才来了永寿宫,只简单梳洗过后便爬上了床,哪怕阿沅已经睡的迷迷糊糊。
进了帐子他便将脑袋塞进阿沅的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叫额角的胀痛有些许缓解。
阿沅自然做好解语花。
这一夜阿沅是抱着水琮的脑袋睡的,她半靠着,像抱着个孩子一般,将水琮的头贴在自己的心口,给他满满的安全感。
水琮睡的很香,可他就是觉得自己睡的很不好,哪怕神清气爽,也依旧觉得睡的很不好。
所以上朝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本就缩着脑袋的朝臣们更是不敢说话了。
一早上,水琮在朝堂上肆意喷洒毒液,六部的官员挨个儿检查政绩,出列被问询的官员几乎都被喷傻了,满头冷汗,差点觉得自己的乌纱帽不保,今日就要身首分家。
好在皇帝只是嘴巴狠,倒也没有真对他们做什么,以至于他们出了皇宫大门才发觉自己背后都汗湿了。
吓死了吓死了。
差点以为今天回不了家了。
其它没被点到名的官员也没有幸灾乐祸,一个个步履匆匆地往外走,个个蹙着眉头,瞧着就心事重重。
“这些日子因着战事大捷的缘故,陛下心情一只不错,怎么今日突然就这般愤怒?”
“陛下的心情还真跟孩子的脸似的,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当真是吓人。”
“总之这几日夹着尾巴做人吧,瞧瞧那几个,出宫门的时候,脸都白透了。”
“……”
宫外风声鹤唳,民间还在欢庆朝廷胜利,官员们却已经开始战战兢兢。
大家伙儿都在等待,等待陛下这第一把火,到底烧向谁。
前朝之事涉及不到后宫,与太上皇的后宫相比,水琮的后宫被把控的极严,当然,也与妃嫔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
整个后宫严格说起来,只有五个勋贵出身的女子,且这五个勋贵出身的女子都不受宠,被水琮牢牢锁在东六宫,其余妃嫔则娘家不显,更联系不上。
就连阿沅,如非必要也很少与宫外通信,便是陪房送账本子入宫,也是经过乾清宫检查的。
但水琮也很少有事瞒着阿沅。
许是这些年装的太成功了,水琮如今已经很习惯跟她吐槽起前朝的官员,早先还只吐槽官员的私生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吐槽起朝堂的事来。
阿沅默默收集这些消息放在心底。
刚好,紫衣调查寿康宫之事也有了新的进展,寿康宫中一位柔太嫔,与如今冷宫中,曾经的姝太贵人当年同是宫中女官,一起被太上皇选中伺候。
从这二人封号便可看出,太上皇对她们并无太多感情,更多的还是因为颜值与性情受封。
柔太嫔性情柔顺到懦弱,哪怕是个嫔位,在寿康宫中依旧住的是耳房,身边伺候的也只有当年内务府分配到身边的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前年得风寒去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宫女伺候着。
而那个老宫女……当年是要出宫的。
她在宫外有一个情郎表哥,就等着她满二十五岁出宫成亲,结果恰好碰上废太子叛乱,她还没来得及出宫就被打包到了寿康宫。
从此,再没有过出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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