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茉儿之前确实没有注意过他们厂子和第五制衣厂的市场重合度问题。但那天座谈会以后,她倒是特意找人了解了, 才发现华彩似乎、好像、确实抢占了第五制衣厂不小的市场份额。
要换了前些年,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国营大厂嘛, 照着计划生产,照着计划销售,按部就班干就得了。
可这两年不行了, “大锅饭”被打破了,首都的国营工厂是最先进行自主权下放改革的,改革后企业的权力大了,可同时责任也大了,工厂的效益直接跟干部职工的福利待遇挂钩。
这一点对其他几大制衣厂来说是利好的,据说这一两年,几大制衣厂的效益都得到了跨越式的增长,但是第五制衣厂却是不进反退。
第五制衣厂的内部管理本来就很成问题,不然也不会出现更改档案掉包顶替的事情了,厂领导能力非常一般,原本有“上面”顶着,日子倒也过得去,现在要他们自力更生,方方面面的短板就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加上还有华彩制衣厂这么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据说第五制衣厂这几年福利待遇不但没有提高,反倒是逐年下降。
厂里也不找自身原因,倒是一味把责任推到竞争对手华彩制衣厂身上,据说第五制衣厂的工人对华彩制衣厂那是个个都恨得咬牙切齿的。
赵正辉在打听消息的时候故作不经意提了一嘴华彩制衣厂,就差点没被大杂院的老娘们儿拿扫帚给轰出来。
沈茉儿结合这些事情想了想,一时之间倒是也说不好,这是第五制衣厂的职工自发跑过来“踩点”想干坏事,还是受高勇的授意探查商业秘密的。
总归不是敦亲睦邻表达友好的吧。
沈茉儿交代赵正辉组织保卫科的人加强保卫和巡逻工作,尤其要注意防火防盗。
赵正辉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回去就给保卫科说了安排二十四小时值班巡逻。
保卫科的人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华彩制衣厂的福利待遇一向都特别好,加班费都比别的厂子要高。
大家主人翁意识特别强,听说可能有人要上他们厂子来干坏事,更是砰砰拍着胸口表示,一定要让这坏蛋有来无回。
沈茉儿听说后也是哭笑不得,商业竞争嘛,倒是也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侨商考察团到京市的时候,街道两旁的树叶已经金黄金黄的了,汽车驶进宽阔的街道,沈茉儿透过车窗看到窗外高耸矗立的建国饭店。
“同学们,建国饭店已经到了,下车之前我再叮嘱大家几句。”带队的老师在车子前排站起身,“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带你们的是商务部的有关同志,人员分配、接下来的行程你们一概都听他们的安排。第二条,在座的每一位都是首都大学最优秀的学生,你们在这里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首都大学,代表华国最优秀的大学生,勿忘骨气,勿忘风骨,不要给母校和国家摸黑。第三条,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在此过程中如果有人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或者是言语、行动上的冒犯,要相信学校也相信国家。”
改革开放虽然才不过几年,但是中间国家也好各省市也好,都是想法设法组织各界人士出国考察、学习,国内外巨大的差距,使得社会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崇洋”的苗头
。
带队老师这番话也是苦口婆心,既怕学生们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又怕学生们为了帮国家争取投资忍气吞声。
尤其是这群学生里面还有好几个特别漂亮的年轻姑娘。
在这一刻,带队老师甚至有些埋怨学校,这种事情,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姑娘来做嘛。
学生们都不知道带队老师的忧心忡忡,连连应声后就纷纷鱼贯下车。
建国饭店作为首都重要的涉外饭店之一,建筑风格一改这个时代的质朴,反而是有些金碧辉煌。
沈茉儿他们进入饭店大堂就被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二楼的一个大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有很多人,是外语学院的学生。
这次商务部的安排是每个侨商都由两名学生随从服务,一名外语学院的学生,一名首都大学的学生,两两一组。
名单是早就排好了的,沈茉儿他们进去以后,工作人员按照名单,很快给两个学校的学生进行了分组。
沈茉儿跟外语学院大二的一位叫毛翠梅的女生一组。
毛翠梅性格很外向,分好组以后就自动自发地蹭到沈茉儿旁边嘀嘀咕咕地说小话,不出几分钟,差点连族谱都跟沈茉儿背上了。
毛翠梅来自华国的首个经济特区深市,照她自己的说法,他们那儿原本就是个小县城,很多人都是靠着打鱼为生,设立经济特区以后,到处都在大兴土木,本地人看着都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过逃港的人倒是好像一下子少了许多。
“毛翠梅,你跟我们沈厂长是一组啊?”柳吟霜挤了过来,吐槽说,“我刚刚跟分组的那个人磨了半天嘴皮子,想让他给我和沈厂长分到一起,那人死板得不行,愣是不同意。啧,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像他这么死脑筋的,怎么改革开放?”
别看柳吟霜也在华彩制衣厂挂了职位,其实她在学校也是很用功的。
上辈子没有机会上大学,这辈子咬着牙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她怎么也会好好读书的。
她非常的努力,成绩自然不会差,在学校也算也是名列前茅,这次自然也抓住机会参与了进来。
柳吟霜一早知道沈茉儿也会过来,所以跟工作人员磨着想让人给她们分配到一起,哪知道工作人员怎么都不同意。
毛翠梅瞪大了眼睛:“柳学姐,你你你,你竟然去要求换组了?咱们过来的时候,带队老师不是说了,一切行动听指挥?”
无独有偶,外语学院的老师显然也叮嘱过他们。
柳吟霜混不在意:“对啊,一切行动听指挥啊,现在不是还没行动吗?分个组而已,怎么能算行动?换个组难道我就是不听指挥了?那这种盲目的指挥不听也罢。”
她反倒还要教育毛翠梅:“一看你就是缺乏社会经验。我们过来是干嘛的,是来当翻译、服务侨商外商的,只要咱们把这两件事干好,咱们就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其他细枝末节的,换个组什么的,这是正当的诉求,为什么不能提?我提了他们不同意是一回事,我有诉求提都不去提,那就我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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