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许久,男孩体力不支,护工便牵他回病房。
那孩子却抱着皮球,恋恋不舍地回望着,道:“叔叔阿姨再见!阿姨,我们明天再出来玩!”
苏青瑶与他挥手道别,见他一步三回头得消失在眼前。
徐志怀在一旁,掸着手上的灰尘,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回房间休息。苏青瑶说不累,难得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徐志怀点头,提议去树荫下走走。
他们肩并肩朝南洋杉的阴影行去。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小孩。”徐志怀说。“我们在南京见面的时候,你也是在带孩子。”
苏青瑶笑着点点头,应道:“可不是,后来去了昆明继续带。”
“刚才那个小孩还挺乖的,不像一般的男孩,皮得不行,简直是讨债鬼。”徐志怀说。“这方面女孩要好很多,比较懂事。”
“我一直以为你更喜欢男孩。”
“不,还是女儿好。要是儿子生下来,脾气太像我,我和他恐怕会打起来……但以前觉得养男孩能当接班人,养女儿的话,总有种便宜了外人的感觉。”
“现在?”
“现在我都赋闲在家了,说这些,”徐志怀笑笑,“而且现在是民国三十四年,又不是民国四年,给她娶个上门女婿,改跟她姓,孩子也跟她姓,不就行了。”接着又反问她。“你呢?”
“我?我都喜欢,小孩子都是很好的……”苏青瑶说着,忽而想起什么,唇角噙着的那抹浅笑渐渐褪色。
徐志怀看向她。
密密的草丛,高且深,苏青瑶趿拉着拖鞋,脚踝深陷其中,一步一步,涉水那般走着。
片刻停顿后,她语气淡淡地续上了话头:
“在昆明的时候,有两年,敌机来得很频繁……你知道的,他们是发现哪里有人就炸哪里,不管下头是驻军还是平民。联大没办法,就改为夜间上课。那段时间,我白天没事,会去市场闲逛,虽说口袋里没什么钱,但看看新采的菌子、刚开封的市酒,也会让心情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