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徐志怀心里一沉,神色也凝重起来。
苏青瑶觉得他可能并不想听到她的这番话,收回手,缓缓坐起。
短暂的寂静。
正当她想随便说些什么,将先前的话遮掩过去时,他握住了她的手。
“瑶,我还是想和你结婚。”十指相扣,徐志怀的口吻淡然且郑重。“因为我……”他突然止住话音,下面的话于他而言,似是难以启齿,以致于他侧过脸,要用近乎难堪的表情说。“我爱你。”
苏青瑶似是被针扎出了一个小洞,鼓胀的心脏很快泄了气。
她垂着头,手朝前,与他缠得更紧。
“你以前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徐志怀不满地啧了声。“不像个男人……”
话音未落,就被苏青瑶窃窃的笑音打断。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发现什么?”
“你很笨。”
说罢,她抽出手,食指在他眉心点了下,作势要溜下床。徐志怀搂住她的腰,朝怀里一拉。她的后背靠在他胸口,衣袖下坠,露出脖颈和肩头。吻落在上头,既热又冷。爱欲海一般延展开,无边无际。苏青瑶闷哼一声,侧头,说她不跟醉酒的男人上床。他笑,问她真假。她眼珠一滑,抿着唇不说话。那他就当是假的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海滨故人 (下)
这一晚折腾到快天亮才结束。徐志怀睡得极沉,醒来,手朝身旁探,被褥温热,却并没有人。他便起身套上睡袍,微皱着眉,边系腰带,边往紫檀围屏去。
绕过围屏,果见苏青瑶。
她对镜梳妆,红木的梳妆台,嵌有三面教堂彩窗形状的镜子。妆台靠窗,遮阳的竹丝画帘拉了一半,将下半部分的山石折叠成几条模糊的细线。日光照亮了上半的鸟雀与芙蓉花,又从篾丝的缝隙里,漏出一棱一棱的金痕,印在桌面的力士香粉盒上。而她身着玲珑的缎面旗袍,背对他梳发,一下下,几缕断发逃出梳齿,飞入金痕里旋舞。
徐志怀看着,眉头渐渐松下来。
他停在雕花屏风边,看她将长发一股脑梳到后头,盘成一个饱满的圆髻,继而拿起一块宝蓝的圆形粉饼盒,取出粉扑,在眼下轻轻按压。香粉拍在脸上,即刻没了踪迹,徐志怀望着她镜中的面容,着实瞧不出擦与没擦的区别。放下香粉盒,她转而去拿三花牌的腮红盒,盒子上印有一位白人女郎,正托腮远眺。腮红从眼下拍到面腮,柔美的桃粉色,可她或许是嫌太浓,又拿了一块科蒂牌的粉饼压了压。
耳环放在抽屉,苏青瑶侧身低头翻找了会儿,取出一个方型的螺钿首饰盒,拧开,里头放着一对翡翠耳坠。她戴上,抚了抚额发,接着在桌上林立的口红里,拿起一根露华浓的口红,豆沙色。她唇瓣微张,神情专注地涂抹,似是在解算术题。
徐志怀见状,不禁笑了下。他走到她身后,指尖触了触耳坠。三个圆环串联成的耳坠子左右摇摆,惊动了她。苏青瑶拿着口红,转头望向徐志怀。她见他几缕碎发落在额前,一幅刚起的邋遢样,莞尔一笑,刚涂过口脂的唇瓣晶晶亮。
“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呢,”苏青瑶说。
徐志怀也随着她笑笑,左手搭在她肩上问:“几点了?”
“十一点多,可能快十二点了。”苏青瑶答,将口红旋回去。“你快去洗漱,等下好吃午饭。”说着,她侧身,胳膊支在靠椅上,指一指他的下巴道。“该刮胡子了,你看看,这里都要黑了。”
徐志怀抬手摸了摸,是有些刺。
他笑笑,表示知道,转了话头:“下午几点的课?”
“一点半。”
“啧,有点赶。”
苏青瑶推推他的腰,埋怨:“那你还有空在这里说闲话?”
徐志怀应下,俯身吻过她的发旋,转身去浴室。
洗完澡,他换上衣裤,下楼到餐厅。餐厅在二楼,衔接阳台的大门被打开,长餐对着碧蓝的海湾,正午阳光明媚,照得碧蓝的海波,金色、蓝色、罅隙里的银白色,层层荡漾。
苏青瑶正往烘面包上抹黄油。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向徐志怀,道:“我们起太迟了,厨房来不及做饭,随便吃点吧。”徐志怀颔首,坐到桌边切他的牛排,说:“晚上叫厨子做上海菜,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苏青瑶摇头:“今晚可能不行,明早九点半有课。”徐志怀忍不住道:“你可真够忙的。”苏青瑶放下面包,擦擦手,笑道:“风水轮流转。从前你忙,现在我忙。”徐志怀顺着她的话,道:“那得我来伺候你了。”苏青瑶夹起方糖,扔进咖啡杯,用小勺慢慢搅着,笑着说:“徐老板少来,从来只有别人伺候您的份。”徐志怀不作声,认下了她的打趣。
吃完饭,徐志怀让女佣去喊司机把汽车开出来,打算送她去学校。
两人在门关换鞋。苏青瑶蹲着系皮鞋搭扣,起来时,左边的耳环不慎落进旗袍领内,还勾住了一缕碎发。徐志怀瞧见,让她别动,小指轻柔地将耳环勾出来,接着将绞进去的发丝抽走。
“也算是伺候过你了。”他淡淡道。
若是滑腔滑调地说这话,是颇为令人生厌的,可他从表情到语气都相当严肃,简直是拍着胸脯自证,就显得相当好笑。
苏青瑶听了,强忍着笑意,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她本打算亲脸,可凑近了,又想着吻下去必然要留一个口红印,便拨开他的衣领,将唇轻轻印在了右侧锁骨。
“这样看不见了。”她替他将衣领拉回来,拧上最顶端的赛璐珞纽扣。
徐志怀没有留唇印的顾虑,紧搂住她的腰,吻在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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