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茶性温补,暖胃健脾,老少咸宜,孤一会儿命人往你那处送些,你自留着,孝敬你那养母也好。”萧元琮说完,这才开始道出今日让他过来的真正目的,“孤后日邀些人,一同到北望门外的小球坊中游乐,届时珠儿会邀些与你年纪相仿的娘子,你也一道过来瞧一瞧。”
靳昭的反应有些迟缓,好半晌才明白过来,这是太子要他前去相看娘子。
“殿下!”他赶紧半起身,抱拳道,“臣如今年纪尚轻,正是一心辅佐殿下,为殿下鞠躬尽瘁的时候,暂时还不想考虑此事!”
他如今正是可议婚的年纪,也知晓作为东宫的属臣,他的婚事必得经萧元琮点头,然而在此之前,太子从未与他提过此事,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萧元琮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的胳膊上轻拍一下:“阿昭,你急什么?不过让你去瞧瞧罢了,不见得非得立刻挑出个娘子来。孤知你忠心,然而为人主,总不好教身边的人连终身大事都耽误了。”
靳昭沉默着,仍旧不愿答应。
“孤已先替你瞧好了两家,成了任何一桩,对你、对他们,日后的前程都大有益处。不过,孤不强求,一切都得你点头才好。”萧元琮说到此处,语速渐渐慢下来,“还是说,你心中已有了属意的人选?不妨说来给孤听听。”
靳昭的话几乎已到嘴边。
可是,再三的犹豫下,到底没有说出口。
“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
第48章 比试 一名身穿浅粉色褶裥裙的小娘子。……
云英仓惶回到西偏殿时, 丹佩和绿菱两个才刚给小皇孙换了衣裳,见到她裹着浴巾浑身湿透的模样,都惊得瞪大了眼。
“这是怎么了?”绿菱抱着皇孙站起来, 从旁抽了巾帕递给丹佩,“怎么湿成这样?跌进水里去了?”
丹佩拿了巾帕过来, 先弯下腰给她将脚上的湿袜脱下,将巾帕放在地上, 让她将双脚擦干些。
“幸好不是凉透的水!”丹佩摸到她脚背上还残留的余温,稍稍松了口气, “快到立冬了,可不能着凉。”
“我方才不小心跌进汤泉池里去了。”云英进了屋,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上虽还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却已被秋风吹得浑身发抖, 脚上的鞋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好在殿下应允了。”
她局促地笑了下, 不知怎的,落在丹佩她们的眼中,有种莫名的伤感。
其实她们心中觉得怪异, 好端端的, 怎么会落进汤泉池子里?好在她身上的衣物都是完整的,除了落水,应当没发生别的。
“你放心,今日的事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丹佩在她耳边低声说完, 将她往里间供她们三人用的暖阁推了一下。
她们没忘,与宜春殿一水之隔的香凝阁,还住着太子妃。
“多谢。”云英冲她笑一下,转身进了暖阁, 哆嗦着脱下紧贴在身上的湿衣。
等擦干了,换上干净的衣裳,坐到妆镜前,一点点拆下湿发上的簪钗,拿着巾帕擦拭的时候,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刚才的事,实在是意料之外。
没料到太子会忽然有给靳昭作
媒的意思,更没料到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直接见到靳昭。
眼下平静下来,她忽然想,靳昭会不会误会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哪怕知晓他可能真的即将议亲、成婚,她也不想在这样的事上被他误会。
一根稍雕了花纹的木簪一不小心缠在潮湿的发丝间,她小心地凑到镜前,托着木簪,一根一根将头发绕出来,可最后,还是有一小绺缠成乱麻,怎么也理不顺。
无奈,只得拿了篦子,插进发丝间,用力朝下疏去。
头皮一阵拉扯间,那成团的发丝便也疏通了。
她放下篦子,看着铜镜中面色已然恢复的自己,深深地呼吸。
后日,她要寻机会与靳昭说清楚。
-
宜春殿外的山道上,靳昭踏着夕阳,面无表情地往山脚的小院行去。
方才在殿中,他始终无法集中精力,太子说的话自耳边拂过,仿佛什么也听不进一般,幸而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成自然,脑中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嘴上却还能自如应答。
一直到从宜春殿出来,那些从耳旁过的话,终于迟缓地一点点进入他的脑海。
太子说,已给他看好了两家年纪相仿的娘子。
一个是兵部王侍郎家的大娘子,听闻她温柔贤良,品性端和,父亲又在兵部任要职,兄长也将入仕途,一家子和和睦睦,前途无量;另一个则是兖州钱知州家的幼妹十娘,本是荫封之家,爵位传至这一辈,本已成了闲散公侯,幸而钱知州少有志气,读书入仕,自翰林院做起,如今外调到地方,想来再过数年,便能回京,亦有不错的前程。
王家大娘子因着母亲的祭日,后日没法前来,倒是钱娘子,后日能先见上一见,若是瞧着不中意,便再寻机会见一见王家大娘子。
听来都是出身不错的娘子,若真要与他相看,实则是他这个出身奴隶出身的西域人高攀了,要不是他的身后有太子在,恐怕根本入不了这些官宦人家的眼。
可是,他感到惶恐的同时,满心想着的,却都是从浴房中仓促而出的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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