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说:“他是东宫的走狗,我没有直接将他拉下马,还给他到西北去建功立业的机会,已是仁慈至极!况且,你当真以为就是我的缘故吗?没有我从中作梗,难道太子就会容许你们两个这样乱来?”
云英当然知晓他不是唯一一个从中作梗的人,有太子在,一切也不会顺利。可是,她心中有数,今日武家人忽然上门,多半就是因为他忽然举荐靳昭一事。
先前,武成柏因为太子还要扶靳昭上位,大约还一直存着念想,等事情结束,太子能将孩子还给武家,如今忽然被吴王坏事,他这才按捺不住,年前就直接上门抢夺。
虽然知晓这是早晚的事,可今日发生在眼前,她就是忍不住怨恨萧琰。
“说到底,殿下就是看不得奴婢过得好,不想让奴婢得偿所愿罢了!奴婢也不知到底何时得罪了殿下,竟被殿下这样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她明显带着怨气的话语听得一直不得劲的萧琰心中畅快的同时,又一阵失落。
然而不等他再憋出什么话来,云英的耐心便已经告罄。
她扭头要躲开下巴上的手,见他态度强硬,根本扭不开,她干脆伸手,啪的一声打在他的手背上。
一个弱女子,力气自然不大,然而冬日天寒,手背露在风中,被这般打一下,立刻开始发麻。他没松手,但也没再继续阻挠,云英立刻顺势退开,脱离他的掌控,连告退礼都未行,便直接转身走了。
萧琰站在原地,皱眉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总觉得她这一趟出宫,应当还发生了别的事,才会看起来这么低落。
否则,区区一个靳昭,哪里就能让她伤心至此?不过短短数月,他可不信两人之间真会有什么难舍难分的真情。
情意二字,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扯了下唇角,收回视线,重新朝宫门行去。
天色渐暗,时辰差不多,宫门即将关闭,侍卫们正愁该不该去提醒他,见他出来,顿时眉开眼笑,好声好气将他送出去。
“殿下!”
宽敞的大道上,两名身着便服,等在一旁汤饼摊子上的吴王府侍卫快步迎上来。
萧琰有些惊讶:“你们二人今日不必当值,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王府的侍卫大多是从十二三岁起,就常随他左右的玩伴,比寻常的主仆主仆关系更亲近些,不当值,便没那么多礼数和讲究。
两人冲他笑着略一抱拳,便算是行礼。
其中一个回头朝宫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殿下方才应当遇到穆娘子了吧?”
萧琰眉头一动,立刻听出关窍:“你们知道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将白日在怀远坊看到的情形从头到尾说清楚。
“武将军带人直接闯进院里去了,我们两个只在外头的路上远远瞧着,也能听到里头传出来的动静,想来闹得不小,要不是院里放了鸣镝,将附近巡逻的差役唤了去,还不知要怎么收场。”
他们同穆云英没半点交情,对她的种种传闻听在耳中,也多是不大欣赏的,毕竟,一个高门大户里的奴婢,生了孩子还能没名没分地跑出来,到宫中做皇孙的乳娘,听来总有些怪异。
不过,相比之下,武家先前纵容武澍桉和婢女生下孩子,为了和郑家攀亲,又要把已给他们生养过的婢女害死,等到如今要无后了,又要回头去抢这个曾经看不上的孙儿,这样的行径更教他们不屑。
若是这孩子当真回到武家,让那对夫妇教养,会不会又变成第二个武澍桉?又或者,待孩子长大了,知晓自己的身世,但凡有几分为人子的孝悌之意在,又怎能放下千辛万苦将自己生育出来的母亲,安然享受武家的一切呢?
萧琰听罢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她今日的怨恨是来自贸然行事的武家夫妇,事关她的孩子,难怪她那么失魂落魄。
武家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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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回到东宫的时候,萧元琮也恰好从宣政殿附近回来。
后日就是除夕,届时宫中将有盛大的典仪,圣上为了近来的天灾和西北的战事,还预备在那一日下一道罪己诏,眼下众人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连吴王都老老实实留到傍晚才离宫,他这个太子自然更要以身作则。
不过,再如何忙碌,他今日的心情也还是透着不易察觉的昂扬。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起片片雪花,远远的,他看见云英一个人裹着厚厚的氅衣,在逐渐纷飞的雪花间朝宜阳殿行去,心中的那一丝兴致便一下被勾上来几分。
像是垂钓江边,捧着鱼竿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终于完事具备,等来鱼儿咬钩的那一刹那。
“云英。”他开口唤了声,见她停下脚步,冲着他的方向行礼,便抬手示意身边的侍从们不必跟随,自己拿了把油纸伞撑着,信步走近。
“出去过了?”他在她面前不到半步的地方停下,手中举着的油纸伞恰好也将她罩在底下,挡去大半雪花,“见到孩子了?”
冬日的衣裳都是左一层右一层的,将人厚厚裹着,脚下的半步距离,衣裳却几乎碰到了一起。
“回殿下的话,见到了。”云英低着头轻轻回答,声音在风中有几分脆弱而破碎的意味。
并非她心智不够坚强,没法收敛住所有情绪。其实方才在萧琰面前那一阵抢白后,她已然回想过白日的一切,能够平静下来。
武成柏要去府衙递状子,可是如今临近年关,府衙早已闭门,除非圣上或太子亲自下旨要求立即办案,否则即便立刻递了状子进去,也要等到多日之后才能受案,等到一一查问、判案毕,更是不知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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