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为了私密些,面对后院的那一片屋子皆不待客,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但多年兄弟,萧琰只一瞥便知那是萧元琮。
他转身要下去,可看萧元琮自车上下来后,却没有往阶上来,而是仍站在车门边,仿佛还在等着里头的什么人。
他的脚步顿了下,站在扶栏边,不禁微微俯低身子,朝下看去。
那么小的一辆车,还有谁能与萧元琮同乘?
答案很快到了眼前。
马车里的人仿佛身子不适,在萧元琮下来后,又过了片刻,车门处才又出现一只小巧的手,先是扒住旁边的门框,随后便放进萧元琮抬起来的手掌中,在他的搀扶下,颤颤巍巍步出马车。
那是个女人,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骨头似的女人。
她的腰腿软做一团,被萧元琮扶着,才勉强能踏着杌子下来,待双脚一沾地,柔软的腰身又晃了晃,仿佛化成了一滩水,随时要流淌开来,沾湿人的衣角。
萧元琮仿佛极有耐心,待她下来,也没急着走,仍站在原地,扶着那女人的手倒是无情地抽走了,改为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线端详她的神情,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又慢慢放开了。
便是那女人抬起头来的那一瞬,萧琰感到自己看得十分真切。
自然不可能是他那与太子貌合神离的大嫂。那个女人,是穆云英。
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身为兄弟的直觉,和多年来对萧元琮的了解告诉他,萧元琮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看到眼前的情形——即便他没有过来,后面同在一座楼里,也多的是碰面的机会,反正总能教他瞧见些什么。
萧元琮是为了什么?
为了警告他,别想把手伸到东宫,别想碰东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