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尽管两人面对面喝酒奉承着说些如意喜庆的言语,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眼睛里却皆充满了若有若无的别扭和疏离。
还有那种眼不见为净,最好这辈子都别碰面的敌意。
明徽惊的下巴掉地,起先他还未察觉出那份不对劲,说笑间夹菜吃酒。可三人之间唯一的交合点只有他的娘亲,但随着饭席撤开,摆上茶盏点心,彼此间谈论的话题天南海北,却只字未提徐妧儿。
除夕守夜,一群还是小嫩芽的崽子们早便扛不住了困意,明钧揉着眼睛打哈欠想在坚持一会儿,剩下几个便全赖在徐氏和虞六叔的身上墨迹着扭来扭去。
徐氏和虞六叔相视而笑,忙使唤下人先把孩子们带下去休息。
“今日你姨母喝了不少,你且先陪着客人,我去看着孩子们。”虞六叔见一向爽朗泼辣的妻子眉心紧皱,似藏了心事,在看对面来的客人也醉意上头,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这时候便只好让明徽守着,自己搀扶着徐氏先回屋。
明徽想破了脑袋也没琢磨出问题关键,再加上记忆缺失,有些事实在也想不起来,便趁着酒意靠近燕斐青,犹豫着问道,“我娘……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燕斐青刚才在酒意席上喝的不少,一杯接着一杯的直灌入胃,现在人群散去,周围安静的仿佛落针可闻。他趴在桌子上想了半天,只说道,“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原生家里兄弟姊妹众多,父母便把我们都当玩意儿发卖。妧姨救了我,待我如血亲……可她,却不是个完人……”
明徽胸口莫名一紧,困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当年蓝氏夫人怀着双生胎,是妧姨派小丫鬟去惊的。怀王妃也是……被妧姨三两下挑拨,便跟怀王决裂……世子跟你一般年龄,怕是吃的苦头还要多……”
燕斐青是被徐妧儿救下后一手养大的,很多事甚至他也参与其中。当年温柔婉转,美若海棠般的夫人总是嘴角含笑,露出一对米粒大的梨涡。心思却难以琢磨,隐约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狠辣。
明徽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被太多的信息砸中,缓了半天才问向燕斐青,“什么胎,什么世子……你把话说清楚!”
可他在想细问,燕斐青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像眯着眼睛软泥般瘫倒在了桌延处,嘴里模模糊糊反复呢喃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
刚才在席面上,明徽喝的也不少。现下酒意上头,视线朦胧间只感觉中胸口处无边无际的空洞和茫然,心脏在狂跳着宣泄不安,大脑黑漆漆的似沉沦于幻境。
他望着天边一望无际黑暗里永远明亮的那轮月,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世上越多烦心事,越要想的开。不明白就不要去想,看不开就不要去看。
你不明白的事太多,别去深究,别去计较。该来的总会来,命中注定的绝逃脱不开。
明徽第二天醒来时,燕斐青已告别徐氏和虞六叔,回衙门处去当值。他洗漱后穿戴整齐,给两人磕头行礼后,还随着小朋友们收到了一份红包,乐颠颠的打开后发现里面还有一签——金榜题名。
“姨妈,你对我这期待也太高了,你说马上就要开考了,万一不中,你岂不是要空高兴一场。”
明徽讨好卖乖的去给徐氏捏肩捶腿,直逗得徐氏拿起帕子捂嘴轻笑,直说道,“你个猴儿,我丢人怕什么,只怕你这次不中,严大人这个师傅却要收拾你”
说到此处,明徽是真的有些心虚害怕。考不中秀才事小,让严光龄丢人事却大了。毕竟此时此刻还图人家美色,万一名落孙山后连个手都摸不上了,岂不是要吃大亏!
“姨母,你说得对!这几日我也不歇着了,谁也别拦着我,我要溺死在知识的海洋里!”
说罢,明徽宛如打了鸡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往书房方向跑去。徐氏听的云里雾里,望着明徽远去的背影,只想着这孩子这点到十足十像了姐姐——想办的事,就算费尽心思和气力也要做成。
可命这种事,却是不到最后看不着摸不着的东西,谁又知道自己是否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呢。
作者有话说:
这其实是一个讲因果轮回,善恶有报的故事!!
第63章 县试
话说县试,用俗语说便是秀才试。
主要在各县举行,通常由知县主持并担任主考官,由儒学署的教谕、训导监考,考试时间是每年的二月份。考试前一个月,各县会张贴公告,公布具体考试时间,这时考生便要尽快到县衙的礼房报名。
到了考试那天,考生需要带着提前准备的文房四宝和食物等考试用品,提前到达考场北面的“龙门”,经过“搜子”搜身后进入考场,在点名后领取考卷,并表明自己是由哪个廪生作保的,获得廪生确认后,便可进入座位答卷。
当然这些不需要严光龄跟自己说,明徽早早便打听清楚。徐氏更是头疼这些问题,年关刚过,院内鞭炮炸出的红色碎屑还未扫尽,她已带着二三小厮丫鬟,跑遍了书斋墨房替侄儿准备停当。
明徽对于这场考试,其实心里并不算太慌。因为县试规定,每场考试要隔数日举行一次,前一场考试通过者才有资格参加下场,且每场考试录取人数依次减少。
而第一场不过考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写的时候要注意格式和字数,不能超过七百字。
拜托,他可是在前世经历过数十年文化教育,虽吊儿郎当,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不至于连最基础的考不过!
等到二月里正式开考的那天,明徽正缱绻在温暖被窝里酣睡的迷糊,徐氏已经起了个大早。
显然对比那位不大靠谱的准考生,她显的更为紧张庄重。一家老小,外加十来个小厮婢女早早被叫醒等在明徽的卧房门口,见到人出来,便说句类似“金榜题名”的吉祥话。愣生生把明徽看的后脊发凉,瞬间清醒。
也是很久之后明徽才明白,所谓的科举出仕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容易简单。
单他只要过了县试,当上秀才,便可见官免跪,免除家族赋税和徭役。就算触犯刑法,也可被宽容一二。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万千学子无论为了富贵,或是出人头地的机会,或是不同目的,踏上这条路便很难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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