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陆奉在此,她不敢在江婉柔跟前放肆,放下汤碗便躬身退下,陆奉舀起一匙药,道:“别急,我慢慢说与你听。”
陆奉率人在富春江下游截杀陈复,陈复自幼生活在水上,水性极好,竟比陆奉的脚程更快。陆奉在沿岸发现水迹,顺着水迹追至一峡谷,突然,“轰——”地一声,深埋的火药被点燃,山体轰然崩塌。
江婉柔惊得瞪大美眸,“啊?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奉语气平平,她却能想象到当时有多危险,她眸色担忧,再次把手伸到他的衣领处。
脸上看不出什么,她担心他衣裳下裹着的身子,不会已经伤痕累累了吧?
“夫人真当我是铜皮铁骨?”
陆奉轻笑一声,拍掉她的手,“先喝药,晚间给你看。”
在江婉柔的殷殷目光下,他放下汤碗,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璧,看向江婉柔。
“是你救了我。”
“我?”
江碗柔看着她临行前夹在陆奉衣物中的玉璧,疑惑道:“莫非佛祖当真显灵,从天而降一道金光,将夫君罩了起来?”
陆奉勾起的唇角微微一僵,抬掌轻抚江婉柔的秀发,“以后少看些戏本。”
江婉柔:“……”
她总感觉不是好话。
当时,峡谷地势陡峭,水迹忽然消失不见,四面八方有四五条可疑的路,陆奉心中躁怒,口中干涸。解下腰间的水囊。
忽然,他动作微微停滞,发现囊口坠的玉璧不见了。
行走在外,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便是水囊,一来他爱洁,二来安全,他方才在岸边喝水时还在,如果丢落,一定在那里。
只是一件死物而已,不如陈贼重要。
岸边离此地不过两里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几息便能来回。
陈贼狡猾,不得耽误片刻。
快一点,再快一点,耽误不了什么。那是她放在枕边的东西,它被她的发丝缠绕过,沾染过她身体的馨香。那玉璧不是凡品,如果被那群五大三粗的兵痞看见、或者被山野樵夫捡到,放在手心把玩……
光想想,陆奉就觉得难以忍受。最终心里强烈的占有欲占据上风,陆奉迅速吩咐一句,“你们往那几个方向搜,我去去就来。”
待找到回头,已经天塌地陷。
他侥幸活着,也只有他活着。他迅速赶过去,环视四周,做出了和裴璋一样的判断——有密道。
他追至密道,终于找到陈贼众人,双方皆已筋疲力尽,陈复力竭但人数众多,还有他们自己知晓的精密机关,陆奉双拳难敌四手,再次被他们逃脱。
等追出密道的时候,天边已是红霞遍布。又一次,让陈贼在他手中溜走。陆奉生来便是天之骄子,除了当年断腿,他做任何事都是手到擒来,从未这般挫败。
当年,陈王让无数忠心耿耿的将军丧命幽州,如今,陈王的崽子在这道无名的峡谷中,折了他陆奉的兄弟们。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陆奉没有折返回去,去临近的镇上买了匹快马,一路追寻陈贼的踪迹,竟跟到了京城。
……
“原来如此。”
江婉柔感慨道,陆奉这惊心动魄的一路,简直比戏文都精彩,她追问道:“然后呢,那水匪在京城,抓到了吗?”
陆奉并没有告诉她陈王的事,江婉柔只当陆奉口中的“贼人”是水匪,心想这帮水匪真够猖獗,京城乃天子脚下,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陆奉脸色微冷,手上继续给她喂药,沉声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养好身体,照看好三个孩子足矣。”
陆奉不爱说外头的事,江婉柔也懒得操心,毕竟水匪再猖獗,也不可能打到高墙深宅的国公府。她放下一半的心,问他:“那……你还会走吗?”
他从前出门也就十天半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一走四个月,她心里还怪惦记。
陆奉没有轻易做出保证,回道:“但凭圣上吩咐。”
药里加有少量的麻沸散,江婉柔感觉下面没那么疼了,这时才有精神仔细端详陆奉。模样没大变,轮廓如刀削般分明,
冷眉剑目,薄唇紧抿。只是眼底多了片乌青,下颌面长出了短短的胡须。衣裳乍一看整洁,细看之下,袖口和袍边已经磨损抽丝。
她伸出手,为他扶正头顶的发冠,柔声道:“夫君快去歇歇吧,我叫人伺候你沐浴更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