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之不是很相信,但面上还是笑着道:“那你帮三伯看着他, 他要是捣蛋你就告诉你伯娘,让你伯娘收拾他。”
“爹, 你胡说, 我才不会捣蛋, 我娘说我最听话了,叔叔你别听我爹乱说。”沈山青气鼓鼓地冲过来, 一脸不服地看着他爹。
没等沈淮之说话, 沈原之就一把按住了他儿子的头, “别叫我爹, 你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沈少青双手叉腰,“都怪你给我起小名叫石头。”
沈原之:“……”早知道当时起什么小名啊, 直接找淮之起大名叫着算了。
说起来这几年村里不少孩子的名字都是沈淮之起的, 尤其是姓沈的这一支, 好不容易出个读书人, 怎么能不请他给孩子起个名字呢?
沈淮之十几岁就开始给他的子侄起名字,还有些同辈的,刚开始还游刃有余,他也非常愿意帮忙, 这两年就不行了,起名起的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偏因为考中了秀才,上门的越发多了。
按字辈来说, 沈正初那一辈是“初”,沈淮之这一辈是“之”,大多是放在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上,不过也有放中间的,再下一辈是“少”,像小虎也是有大名的,叫沈少寅,不过村里几乎都是叫小名的,差不多要等成婚了才会叫大名,甚至长辈会一直叫小名,除非像沈淮之他们这样一出生就请人起了大名的。
父子俩在这没吵吵两句呢,沈原之的夫郎就来了,说话轻声细语的,一看就是个惯孩子的,小石头怎么长成这样的几乎不言而喻了。
“好了,不许闹了,你叔叔还忙呢,和小老虎去一边玩儿吧,等会小爹爹叫你就过来听到了吗?”
“好,小爹爹,我们可以去里面玩吗?”
“去问你叔叔。”
沈少青跑过来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风,“淮叔,我们可以进去玩吗?我想找小叔叔玩。”虽然调皮了一点,但还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沈淮之摸了摸他的头,“进去玩儿吧,你小叔叔带了点心,要吃自己去拿。”
“好耶!”,沈少青扭头招呼小虎,两人又拉上了其他几个村里的小孩儿,欢呼雀跃地跑进去了。
这边沈淮之也招呼众人进去了,等在学生读书的地方坐下,新一年的招收学生就开始了。
最开始的是去年已经来过一次的学生,不过今年只来了十一个,有七个学生不再来了,其中两人还特地来过沈家,说是家里不宽裕,又再三谢过沈淮之才离开的,剩下的也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缺席了。
学生上前拜过老师和师郎,随后家长把束脩递给林樾,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一个学生,他娘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沈夫子,家里今年收成不好,您看能不能少收点束脩,我家孩子聪明,不读书可惜了。”
这话其实没什么毛病,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不适合在这里说,但凡是提前去沈家说了,就算不能免束脩,沈家前几天还在招工,夫妇俩在沈家做几天活也有几百文钱,至少能赚一半的束脩钱,再加上家里的积蓄,就算不够,沈淮之再减一些,他们再凑一点也就够了。
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说了,沈淮之压根没法开口答应,这一家少收了,那其他家呢?原本束脩收的就不多,去年的束脩钱就比抄书多一些,现在再全部减了,沈淮之还不如回家吃自己算了。
“这位嫂子,实在对不住,若是您暂时不宽裕,可以推后几日再给,年前都成。”
那妇人嗫嚅着说不出话,反倒是她男人,明明低着头,声音也低,但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却那么的理直气壮,“沈夫子,您行行好,您看您一年收那么多学生,肯定不缺这点儿钱,就当做好事了,我们一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沈淮之瞬间看向了那个局促不安的孩子,他是个好孩子,不是最聪明的,那每一次课业都认真完成了,即使有的时候没有纸笔,他也能把布置的内容背熟,大着胆子来找沈淮之,“夫子,我可以背诵吗?我背熟了这次的功课就不抄了可以吗?”
“赵大哥,您可能是喝多了吧,这说话都糊涂了。”沈淮之直接起身过去拉他,“这边有空屋子,您过去醒醒酒吧,这个事儿一会再说。”
但男子的语速实在太快,沈淮之反应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没拦住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大半。
沈岩之也过来了,和沈淮之一起把赵家一家三口送了出去,“我说这位老大哥,怎么说胡话呢,走走走,咱们去商量商量,谁都会有银钱不趁手的时候,怎么能这么说呢。”
等他们出去了,林樾才重新挂上一张笑脸,诚恳道:“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希望大家伙儿理解理解,大家都有孩子在私塾,今日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夫夫在这里拜托大家,不说别的,就为了那个孩子,今日这事儿请别传出去。”
林樾还和他们保证了各家的束脩绝对是一样的,不会因为这样就给他们便宜点甚至免费。
说完又看向那群小孩儿,声音极其柔和,“可以帮师郎这个忙吗?也帮一帮你们的小伙伴,别在他面前说这事儿,就当是我们的小秘密可以吗?”
小虎率先开口,“师郎,你放心吧,我们记住了。”
小石头,也就是沈少青,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叔叔,我们知道那个伯伯是喝醉了说胡话,说的话都是假的,我爹喝醉的时候也会这样的。”
沈原之:“……”真是他的好大儿,他家这条件喝得起几回酒,不就前两天秋收高兴喝了一顿嘛,倒是让他惦记上了。
但他也跟着开口了,“樾哥儿,放心吧,我们都不是那等嘴碎的。”
“嗐,谁家都有这种时候,小娃儿可怜啊,你们放心就是,我们都不会说的,也会管好孩子。”
林樾又再次谢过他们,才招呼孩子们去一边吃点心,又给大人们也盛了梨汤,一时之间,屋子里只有吃喝的声音了,就算个别极其好奇的也没再多问什么。
看屋子里平静下来了,林樾也悄悄出去了,比起他,学生肯定更愿意听老师的话,赵家那一家三口也还等着解决呢。
赵闻出去的时候被沈淮之安排到了祠堂的那棵树下坐着,沈淮之还给他布置了个功课,让他背课文,等会儿出来就要问他,小少年一时之间进不了状态,半天没背出来一句,被沈淮之盯了两眼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背了,老师抽背的时候最吓人了。
对面的空屋子里,赵松头都抬不起来,看这唯唯诺诺的样子,谁能想到他方才说得出那种话呢?沈淮之和沈岩之你一言我一语,不管赵松心里怎么想的,总归嘴上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林樾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他们朝沈淮之道歉的场景,林樾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去了沈淮之身边,三人商量了两句,林樾才抬头直直地看过去,声音沉得快滴水了,“这束脩已经是附近收的最低的了,您二位若是知道别的更便宜的地方,您请就是,我们也不会拦着,只是这什么话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还望你们心里有数。”
看林樾态度强硬,沈淮之也面无表情的样儿,赵松这种欺软怕硬的性子,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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