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姰走到餐桌边帮忙:“你会不会认识她或者见过她?说起来我姑妈跟你是同行,叫林月。”
听到那个名字,裴清让呼吸微微一凝,不可捉摸的情绪在深黑眼底一晃而过。
他淡声:“不认识,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林姰满脸艳羡:“不婚不育,财富自由,吃喝玩乐,环游世界。”
说起自己最崇拜的长辈,她的话不免多了些:“其实姑妈一开始也不是不婚主义,她读大学的时候有个男朋友,巨帅巨优秀,研究生那会儿男朋友公费留学出国,她就一直等他回来。”
“结果等了好几年,等来男朋友移民的消息,姑妈觉得他‘崇洋媚外’、还觉得他不爱国,不可能跟他异国恋,一气之下提了分手,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
“那个叔叔也来找过她,姑妈觉得断了就是断了,拒绝见他——其实那天晚上姑妈悄悄下楼了,但那个叔叔已经走了。”
裴清让抬眸。
“后来,那个叔叔递交辞呈准备回国,回国那天在机场被扣留、以窃取机密的罪名逮捕,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学生,他证明了学生的清白,自己被关押、被监视、甚至出行还要戴着电子脚铐。”
“再得到消息,就是他抑郁症自杀。”
林姰嘴里的只言片语,在裴清让的脑海里有完整清晰的画面。
每个字音落在耳边都像锋利如刀刃,挑断他最脆弱的神经,记忆深处惨痛的现实席卷而来。
“你说,背负恩师遗愿活下去的那个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当她抬头,对面的裴清让却在走神。
那漆黑澄净的眼底像寒冬冰封之下的湖泊,冷而凛冽、深不见底。
好半天,他才问:“你觉得呢?”
声音也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浸过。
“在外人看来他是幸运的,被恩师护在羽翼下,毫发无损回国。”
可是那些老师未完成的研究、未实现的心愿,也都在那一刻压在他的肩上。
大有作为,是他应该;若是没有作为,恐怕就要有人跳出来嘲讽:师门不幸,留下庸才一个。
林姰与他素未谋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太难过了。
一个人背负着两个人的命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一刻轻松。
她看着裴清让的眼睛轻声说:“我觉得,他一定很辛苦吧。”
-
晚饭后,林姰预定姑妈最喜欢的那家江边餐厅。
本来见面是很开心的,如果姑妈没有在电话里一针见血问她、是不是随便找了个人结婚。
所以现在,除了兴奋激动,还有种要上考场接受检验的紧张感。
考试前,总要做好万全准备,这是林姰学生时代养成的习惯,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裴清让身上。
裴清让人高马大蹲在狗狗的小窝前,白色短袖不像衬衫面料挺括,完整勾勒肩背到腰的弧度,搭在腿上的手臂青筋明显、看起来很有力量感,林姰猜他说不定还有腹肌。
“裴清让。”
那道望过来的眼神一如既往漠然,可以用“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来形容。
林姰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我们练习一下。”
裴清让:“练习什么?”
“我姑妈眼光非常毒,还没见面就在怀疑我们假结婚了,但我觉得可以突击一下。”
裴清让没接话,林姰继续说:“我们先从称呼开始练习吧,你想我叫你什么?小裴?清让?”
她顿了顿,有点艰难地给住最后一个选择:“还是……老、公?”
那道声音虽小,字音却咬得足够清晰。
裴清让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热意从耳廓蔓延。
他起身,身高优势顿显,在灯下能透过t恤隐隐看出腰身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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