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大人还没改变主意?”青鸾作出颇为意外的神情。
宁晏礼看着她,眸光幽暗难测。
她也回看着他,媚眼婉转如波。
二人对视良久,窗外雨声渐弱。
宁晏礼忽而勾起一抹冷笑,“你确是有几分能耐。”
“大人谬赞了,淮水之滨战火不断,奴婢只是自幼习得些保命的本事。”青鸾笑意盈盈:“奴婢本不想冒犯大人,可大人以慧儿的性命威胁,着实吓坏了奴婢。”
宁晏礼微微眯眼:“你看出来了?”
“大人若想取她性命,何必非要做给奴婢看?”看着宁晏礼白着一张俊脸,凌乱的墨发贴在额前,青鸾话音里不觉带了一丝戏谑。
“只是——大人若有差事交代给奴婢,下次还请直言,以免再吓到奴婢,又让大人落得此般狼狈境地。”
面对如此挑衅,宁晏礼脸色陡然一黑。
眼前女子好像总有办法在一句话间挑起他的怒火。
青鸾见他几欲气绝,只觉心中无比畅快。
半晌,她听到他没好气地说:“先把窗关了。”
第37章 第37章
伴随着天空一道巨闪,又一次雷声紧接着响起,宁晏礼顿觉喉间桎梏一松,下一刻,身上的女子已翩然起身。
他缓缓撑起上身,迷药虽然下得不重,但没有一时半刻还是难以完全恢复。
青鸾利落将桃木簪插入髻中,抬手时,宫衣宽松的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腕,以及小臂上包扎的帛布。
雨水将素白帛布洇湿,未愈的伤口渗出一丝血红。
宁晏礼眸光浮出一抹森暗。
这种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愿吃亏的狠辣路数,短短两日,他已是第二次领教。
此女心机不浅又颇有手段,不管她是淮南王府的人,还是陆氏的人,都不可久留。
青鸾察觉到宁晏礼的目光,旋即将手放下,衣袖自然垂过手背,掩住伤处,“大人有事尽可吩咐,纵是不以慧儿性命威胁,奴婢力所能及,也定不会推辞。”
“你这变脸的功夫倒是精湛。”宁晏礼冷哂道。
这婢子上一刻还言笑晏晏,下一刻就能刀兵相见,她口中真心假意,大多时候他也分不真切。
这样的人若生得男儿身,倒是个游刃朝堂的料子。
面对宁晏礼的讥诮,青鸾一张俏脸不红不白,只勾唇笑道:“大人过誉了。”
随后,她掏出帕子,径自将浮在袖口的雨滴拂去,刚擦两下,却忽然感到面上袭来一道寒意。
她掀起眼,瞧见宁晏礼正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瞪她。
他头脸尽数湿透,雨水正顺着两鬓流入修长的脖颈,额前散落几缕墨发,亦在不停往下滴水。
看宁晏礼如此狼狈的模样,青鸾压抑住内心翻涌的快意,面色平静地将手帕向他递了递,“大人要用?”
宁晏礼脸色顿时又黑一层。
青鸾候在外殿,看见两名奉衣的侍婢将更换的衣物送入殿内,人却很快退了出来,并未留在殿内伺候宁晏礼更衣。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一般宦官因为身体残缺,对更衣时有旁人近身,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忌讳,想来宁晏礼亦是如此。
她看向殿外,雨虽然小了很多,但天色已全然黑了下来,宫门应该早已落锁。
好在来时的车驾还在府中候着,她又揣着东宫令牌,回宫倒不是难事。
因为细作的习惯,这会子得空,她双眼就在殿中四处打量起来。
不知是侍婢疏忽还是怎的,内殿的帷幔还敞着,虽有屏风遮挡,但从青鸾的角度,自影影绰绰间看去,宁晏礼修长挺拔的背影轮廓清晰可见。
他内衫褪下的一瞬,自上而下现出线条分明的背脊,以及劲瘦的腰线。
青鸾面颊腾地一下红了,她紧忙别过脸。
虽知宁晏礼是个宦官,但那副皮囊确是任哪个女子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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