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让疑惑地凑了上去,趴在窗下亦是一愣,忙缩回头,一脸错愕:“大人竟画了口棺材!”
    其他几人闻言大骇。
    屠苏紧张道:“小姑子,依你看,大人莫不是因这次责罚,心里落了症结?”
    一股无名火从胸中腾起,青鸾回头朝窗扇瞪了一眼,咬牙道:“是,且得下猛药才能治。”。
    初秋的微风裹着落叶卷过。
    两道窗扇间,女子的背影渐渐远去。
    宁晏礼冷然收回视线,迅速勾勒出女子的五官,之后换了支笔,蘸取朱砂墨,刚要落笔,却忽而悬笔一停。
    他凝视着画上清丽的面孔,如两世交错于眼前。
    启元二年,初冬的第一场雪。
    大雪厚厚一层,封了去往帝陵的路,他派人清了一天一夜,才赶在死前*,亲眼看着她未腐的尸身被合棺封入帝陵。
    前世二人的最后一面,她便如这画中模样,安静,冰冷,毫无生机。
    宁晏礼眸光停滞许久,笔尖一滴朱墨滴落,在女子唇上洇出一朵殷红,像血,但更像那日她为配新裙,心血来潮涂的口脂。
    薄薄一抹绯色晕染,将纸上冰冷的面孔登时衬得明艳鲜活。
    刹那间,心中仿佛有一处积雪塌陷。
    宁晏礼怔了怔,但很快,眼底再度冷绝,将笔一扔,任由墨色如血,在那些未完的人像上大片洇开。
    他望着画卷,指尖拂过女子的唇,轻轻一碾,在其殷红的唇瓣上留下一点斑驳的印记。
    第88章 第88章
    “大人,陈暨借寿辰之名将于今晚在陈府宴请世家朝臣,”鸦青秉道:“陆相、桓尚书等老臣亦在其列。”
    宁晏礼将画卷放入火盆,淡淡“嗯”了一声。
    朝中无人不知他受李洵重责,在他失势时纷纷转投陈氏,这并不意外。
    “谢璟又向陛下告了病,近日一直足不出户,谢氏眼前似乎已暂交由那村夫掌理,此人谨慎,咱们派的人始终近不了身。”
    火光洞穿纸面,不规则地向四周舔舐。
    宁晏礼看着画中面孔一点点燃烧成灰,平声道:“我既防他,他也定会防我,与此人交手不能心急。”
    前世因那南疆毒发作到底让他逃去了北魏,今次既已重来,这盘棋断不可走错一招。
    鸦青颔首,“只是现下陈氏已蠢蠢欲动,怕是还想要借机拿回兵权。”
    宁晏礼看向他手中的信件:“可是司白传信回来了?”
    “是。”鸦青将信呈上,“和亲仪仗应已行至边境,昨夜刚入夷城,镇北军严阵以待,计划随时可以行动,只待大人下令。”
    修长的五指将信展开,半晌,宁晏礼看完将之一并掷入火盆,又从身旁拿起两本的账册,递向鸦青。
    “你带着赵鹤安的‘遗物’和这账目到赵府走一趟。赵晋这五兵尚书当得疏忽,去提点他两句,让他做点正事。”
    鸦青屈身接过一看,竟是彼时青鸾从仙乐楼盗出那两本账册的誊抄本,旋即明白过来,“大人是想让赵晋拿这账目揭发陈暨?”
    “赵鹤安与淮南王府勾结,赵晋见了罪证为不累及自身,定会照做。”宁晏礼道:“此事时机已至,由他向陛下揭发,最为合适。”
    “臣明白了。”鸦青应道,而后像是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大人。”
    “嗯?”
    “还有一事与大人禀报……”鸦青略显犹豫,“女史方才向臣提前支了半个月的俸禄。”
    宁晏礼拿起书卷的动作顿了顿,才翻开书页,似不经心道:“所谓何事?”
    “女史签了字据,按了手印,但至于钱要用在何处……却是没说。另外——”鸦青又道,“女史还向臣告了半日的假。”
    告假?
    宁晏礼视线仍落在书中,声音却冷下一些:“也没说缘由?”
    “这倒说了。”鸦青道:“说是有些女儿家的私事要办,酉时前就能回来。”
    宁晏礼倏然抬眸,“女儿家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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