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过去有句话,伤人,但说的没错。”他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世上哪有那么多父慈子孝,如果真有——奴才又怎么会被送进宫中,成了阉人呢?”
枫黎的面色变了变,抬手蹭蹭鼻尖。
她嘀咕:“陈公公可真是记仇,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一字不差。”
陈焕刀她一眼,阴阳怪气道:“郡主讽奴才是阉人,奴才岂敢不记得?”
他当时真被气得够呛,替皇上做事那么多年,还真没几个人敢张口那么讽刺他。
“奴才总归得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是?”
嘴上说得不客气,心里却道——
最后还不是瞧上了他这么个阉人?
还不是抱着他亲来亲去的?
“不是吧,现在还生气呢?”
枫黎抱着陈焕的腰往他那边凑了凑。
哄人般亲他的嘴唇。
陈焕心里更得意了。
看看,这不就抱着他亲着他哄了?
枫黎笑道:“我那时还不知道陈公公偷偷倾慕于我,不然不会这样伤陈公公的心的。”
陈焕一听,又坐不住了。
他纠正:“郡主莫要乱说,那会儿奴才还没动感情呢。”
枫黎盯着他看,挑眉,笑而不语。
硬生生给人看红了脸。
她笑着把人又拥进怀里:“好啦,不说那个,到底想不想回家看看?不用担心绕路,都是些小问题,看你自己想不想就好。”
陈焕沉默片刻,还是说道:“罢了,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了。”
就连情绪都不复存在了。
起初进宫那几年过得苦,经常挨打,吃不好穿不暖,发的银两被掌事的太监克扣。
他那时很想家,总是希望父母能把自己接走,也怨过他们把自己卖进宫里。
而时间能磨平很多东西。
过得太久,他们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了。
最好什么关系都不再有。
再说了,若让他们知道自己成功地出了宫,发现他一身锦衣、吃得好穿得暖,万一讹上了他可怎么办?更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郡主,还是别沾上关系比较好。
郡主或许不在意那么多,也有能力摆平很多事情,但他在意。
“多谢郡主还惦记着奴才。”
枫黎想到自己跟父王的关系,完全理解陈焕。
她摸摸陈焕的头,温声道:“好,那我们就直接去北地。”
“嗯,全听郡主的。”
陈焕低头,靠在枫黎的肩头。
他直到今天之前,从未想过郡主一直在为了将他带出宫而努力,从未想过郡主跟先皇讨了恩典,就是为了将他带回北地,带到她的地盘。
那可是皇上的恩典,多少人当了一辈子的官,都求不来一个恩典,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郡主却将这能换来金山银山的恩典就这么轻易地用在了他的身上。
先皇留下字据的恩典,最后只换了个太监。
多赔本的买卖啊。
真不知郡主怎么想的,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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