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不知,原来她根本不想留在自己身边。
本准备好的大段话,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如今的场面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不想放她离开,他能如何呢?
他停滞许久,只是又“嗯”了一声,点头道:“你说的是,此事或许会引起朝臣反对,不好办。”
朝臣的想法,他何时在乎过?他想做的事情,哪怕立这样一个女奴为后,只要他想,他可以冒全天下大不违去做。
可她不愿。
从一开始便不愿,这两个字她曾经也说过好几次,如今他不想再听到。
他垂眸,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双拳攥到发疼。
既然为她脱离奴籍,她便会离去,那若是永远将她限制在奴籍之中,是否便永远不会离开他了呢?
云夭了然点点头,“对了,陛下说今夜有话要与我说的,是什么话?”
话音一落,远处天际忽然一亮,紧接着是巨大爆炸声从空中传来,云夭转头看去,没想到竟是烟花。
那烟花与她曾经见过的完全不一样,当升空炸开后,成了一朵朵粉色的桃花,再慢慢消失,一朵接一朵,留下无尽遐想与思绪。
云夭心头一震,吃惊道:“这地方怎会有烟花?好美啊!”
萧临没有看远处的烟花,只是看着那粉光照映在她的脸颊,闪烁着,细品着这极近美丽的烟火色,可心脏却一点点抽疼起来,甚至比之曾经藤条抽打在皮肉上的更疼。
他看了她很久,才转头一瞥空中漫天桃花,冷淡道:“哦,不过是突厥从大邺带走,大可汗分发下去,没有人要的烟花罢了。今日祖灵节正好,活跃活跃节日氛围。”
“我们运气真好,在这里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烟花。”云夭抿着小嘴,笑得甚是欢喜。
萧临将目光重新落回她的侧脸,逐渐收起思绪,他发现,自己错了,古娜也错了。
他太过自负,自以为这些时日的经历,会让她如同他一般上心,可是她并没有。
他怎么就……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懦弱到连自己亲手为她做了烟花都不敢说出?
云夭观看着美景与烟花,陆陆续续开始说起话来,闲聊着最近她帮着巫医做的那些事儿。萧临看着她,似乎听得极为认真,可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未能听进。
他满脑子只剩下,她想离开,她不喜欢他,她留下的目的都是为了脱离奴籍,为了狗屁大邺江山。
“陛下?”
“陛下?”
云夭喊了他许久,他才突然回过神,“嗯,怎么了?”
他发现,今夜的他格外嘴笨,什么话都不会说。
云夭眨眨眼睛,道:“烟花放完了,我们回部落了吗?”
“……嗯。”萧临又是半晌只蹦出一个字,捏了捏拳,而后才慢吞吞起身,将白马拉来。
云夭看着有些不对劲的他问道:“对了,陛下不是说也有话要说吗?刚才竟然被烟花打断了。”
萧临牵着缰绳停滞在原地,转头看向刚才绽放过桃花的夜空,如今已经恢复了一片漆黑,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哦,没什么。”
“没什么?”云夭不解,“那为何刻意来此地说呢?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所以你才老提醒我,还特意避开他们。”
“哦。”萧临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我要说的,就是祖灵节结束后,离开之事……”
“原来如此。”云夭点头了然。
见他牵马过来,她无需他帮助,主动自己翻身上马,而后等着他,可见他又是愣在原地不动。
“陛下?”
“哦。”萧临面无表情,语气冷淡,顿了片刻,便也利落翻身而上,手臂环过她,拉过缰绳,同来时那般,驾马往回而去。
只是回程的他未再如曾经那般死死桎梏住她的细腰,而是放松了许多,留出了一丝空隙。
随着马蹄踏过,远离那山头后,身后的野花越来越远,越来越稀疏,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回到牙帐后,其他部落中人也陆续回了自己牙帐就寝歇息,一边感叹着中原的烟花。萧临将云夭送回帐后,便转头离开。
“五郎?你去哪儿?”云夭刚将床铺铺好,却见他要走,不解喊他。
他停下脚步,听着那鹂语般的声音唤他“五郎”,却没了最初那种心悸,反而竟是破碎之感,心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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