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姐姐那边,自然也是喜出望外,连夜让人回了礼来,是一副玉石头面,温润又清雅,十分贵气,一看就是给清澜的。还让人传了信,说多谢凌波提醒,明日桃花宴一定把清澜带上,她也有礼物要给凌波。
要是席上有个鹞子就更好了……
但这个鹞子看上的却是她叶凌波。
怎么会看上自己呢?叶凌波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她生来相貌平平,放在小姐中都不是泯然众人,简直是低出一截,她也早早断了女儿情丝,只预备先了却家中的事,再嫁个老实正直的,掌管家业,夫妻感情一般也无所谓,她只过她的日子就好。
但偏偏有个裴照,搅得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不说,又来一个戴玉权,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也说看中了她。
难道还真走起了桃花运不成。
杨娘子不明就里,还笑着劝她:“这下真是好了,小姐这一身的本事,正需要一个有容人之量的郎君呢,又是同行,又年轻,家底又厚,人物也不错,真是前程似锦,小姐别听着皇商像是商人,其实戴相公也是五品官呢,这不强似嫁个进士?”
话倒是好话,但凌波一点听不进去。
要是放在以前,这已经是她奢望不来的结果。有权,有钱,有才能,还年轻,没有长辈掣肘,前途无量,孤身一人在京中,正好她也不用离家,开辟府邸,名正言顺,把清澜和燕燕都带过去,梧桐院虽好,到底是叶家。
也难怪杨娘子喜出望外。
但凌波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
从戴玉权表白心意开始,她满脑子想的没有别人,全是裴照那混蛋。
裴照拿小姐们当鹞子,骗得她不由自主。如今她也有了个戴玉权,不,相比戴玉权,裴照才是那个鹞子,是孟姑子的说的流水桃花,有始无终。
她的正缘似乎真的来了,样样好,样样对,没有比这看起来更符合她心意的了,简直比她想的还好,因为他竟然还喜欢她。
男人的心意虽然不可靠,但至少也能撑个几年,以她的才干,在那份喜爱消散前,早已经建下和韩月绮一样的家业,让满府都捏在她叶凌波手中了。
但她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呢?
越是这时候,越是被清澜逮到。晚间入睡前,她正坐在床上心乱如麻,清澜却走了过来。
她一看就知道清澜是要说什么,提早说道:“姐姐,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跟着韩姐姐学的。”
不跟着韩姐姐学,可不代表她不能走自己的路,以叶凌波的脾气,可能都不是冲着陈家人使劲,而是直接冲着卢文茵来。
但清澜也没有被她这说辞骗过。
非但没有骗过,她还在床边坐下来了,拉住凌波的手,认真看着她,凌波一看,就知道今日是逃不掉一场道理了。
“其实我也不是说不能还击,只是月绮还击得太过,卢文茵这样的人,戾气太重,迟早会自食恶果,但月绮这样做,就要承受她的反扑。固然是卢文茵先动手,但月绮还手太重,就成了死斗了,我担心的是月绮的安危。”清澜说完,自己也自嘲地笑了:“你看,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对不对……”
凌波笑了。
世人都有私心,像卢文茵那一帮人,纯粹是因为利益才团结在一起,哪管什么道德和对错。也只有清澜了,还会因为自己站在朋友的一边而觉得自己不够公正。
“别傻了,姐姐。”凌波也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卢文茵这样的人,只要活着就是害人,像何清仪那样忍受固然是一种安全的选择,但韩姐姐的心性如何忍得下?她要争这个高低,我们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就得支持她争这个高低。谁都可以教训她,但姐姐不可以。不然韩姐姐就要想了,为什么卢文茵可以给我送小妾,我给她送了就不行?你就要训我?”
清澜垂下眼睛,苦笑道:“可见做我的朋友辛苦,我对自己人,总是比对外人还严格些。”
“谁说的。”凌波立刻抱住她,认真道:“这世上对人好有很多种,像我这样帮亲不帮理的自然是好,但姐姐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守住正道,就算朋友不喜欢听,也会讲出为她好的话的人,也是很好的朋友啊。就像上次在长公主府邸,如果不是姐姐,我们怎么能够平平安安走出来呢?”
她见清澜情绪低落,立刻道:“我觉得姐姐就是世上最好的人,什么花信宴不花信宴,我家姐姐就是真正的状元之才,翰林院的才子见了我姐姐,都要甘拜下风呢。”
清澜被她逗笑了。
“油嘴滑舌。”
“我说的是实话嘛。”凌波也是跟裴照学坏了,笑眯眯逗她:“姐姐后天跟我去桃花宴吧,不然月绮姐姐真要觉得你为了卢文茵跟她生分了呢。”
第94章 桃花
深夜的陈家,一片哀戚。
陈耀卿如今不成人形,躺在床上,浑身烧成个炭人,偏偏还昏迷不了,只是哀嚎不止,是烧伤的剧痛,太医来看,都没有办法,钟老太医提议用麻沸散,“让少爷在睡里过去了吧”被陈夫人骂出门去,一定要他拿出仙方,救回陈耀卿的命来。
卢文茵却沉默地坐在外间,面如死灰,听着陈耀卿的哀嚎,旁边的卢婆子端了汤饭来,欲言又止,劝道:“少夫人,多少用点吧,少爷福大命大,一定能逢凶化吉的,少夫人别把自己的身体糟蹋了……”
她话音未落,只见卢婉扬匆匆进来,一面解下披风,一面问道:“我姐姐怎么样了?”
陈耀卿对她有过觊觎,她也不在乎他死活,但自家姐姐还是关心的,见她这样,坐下来握着她的手,见她双手冰凉,整个人像是僵住了,见到卢婉扬,才慢慢把眼珠子转过来看着她。
“是韩月绮。”她仍然开口就是这句,声音嘶哑,饱含怨恨,卢婉扬听着心中都一惊。卢文茵只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叶清澜多半也有份,她们从四年前就恨我了,我知道。”
旁边的卢婆子眼露不忍,劝道:“二小姐,你劝劝少夫人吧,她这话我们听着没什么,传出去只怕不好。”
卢婉扬皱起了眉头。她虽是极清雅精致的长相,但神色一冷,仍然十分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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