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攸垂着的眸,幽暗极了,他如何听不出皇上这句话是在暗示他,可他反驳不了,只能攒起一抹平淡的笑意:“皇上,微臣去看看公主。”
皇上:“去吧,她一向视你为兄长,你劝劝她。”
傅廷攸忍痛含笑:“微臣告退。”
他转身笑容顿消,皇上也沉下了眼,看着御案上一堆请求立后的褶子,目色更冷。
傅廷攸走出紫宸宫,炎炎烈日几乎要将人烤化了,可傅廷攸仍旧像是一座冰雕似的,生人勿近。
裴聿泽,永远都是裴聿泽!
可是,如今郁禾的心意回转,形势又转圜了不是吗?
傅廷攸沉下心来,嘴角终于溅出一丝可亲的笑意。
————
暮色暗暗四合,晚烟袅袅,梧栖院原本通明的正房,此时却笼罩在一片漆黑里,这时一点光亮自角落微微亮起。
裴聿泽偏头看去,是夜明珠,大概是今日丫鬟搬家时,遗漏了一颗,在角落发着荧荧之光,很无力,苟延残喘一般。
一如现在的裴聿泽。
他走过去,拾起那颗夜明珠,想起曾经旖旎的夜晚,郁禾缠着他,在他身下,衬着夜明珠的光,如梦似幻地唤着他的名字。
他握住夜明珠,光亮渐暗。
“啊!”
突然身后一声惊吓,他拧眉回看,一个丫鬟吓得瘫在门内,定睛瞧清楚是裴聿泽,又慌忙跪好。
“公子,奴婢不知是公子在此,只见此处忽明忽暗,所以过来查探。”她显然是被裴聿泽的黑影吓到了。
裴聿泽没说话。
丫鬟又道:“奴婢给公子掌灯。”
“下去吧。”裴聿泽淡漠道。
丫鬟吞咽一下,连忙应声退下了,刚好和走进来的涂庚擦身而过。
裴聿泽握着夜明珠又看到那枚掉落在地孤零零的金铃手镯,他拾起,用指腹细细擦了擦。
“公子……”
不知是夜色的缘故,还是这房中太过冷清,涂庚从未见过他家公子如此落寞过。
“说。”裴聿泽走过去在郁禾经常坐着的窗边坐下,月色打量在他身后,他静谧又高冷。
这样的气氛下,涂庚不敢说了,迟疑了半天,直到裴聿泽掀眼睇过来,他打了个冷颤,才道:“公子,听说,听说公主今日进宫了。”
这在裴聿泽的意料中,她向来是任性的,决定的事,一刻也等不及,可亲耳听到了,他还是心尖颤了颤。
她当真是铁了心了?
涂庚瞄他一眼,飞快道:“小阁老也去了,并且跟皇上提出要求娶公主。”
一气呵成说完,涂庚头也不敢抬。
房中安静的诡异,良久,他似乎听到裴聿泽笑了一声,不对,应该是哼了一声,极冷,极沉,沉得让他的心往下一落,冷得让他在大夏天浮出一身冷汗。
“动作倒是快。”
这一句话听着像是个夸奖的意思,但是讽刺的意味太过浓重,浓重到沁出薄薄的怒意。
涂庚和裴聿泽一条阵线,义愤填膺道:“这摆明了是想趁虚而入啊!”言罢,他看向裴聿泽,小声问道,“公子,就这么由着他去?”
裴聿泽瞥他一眼,涂庚立即捂上嘴,瞪着眼睛装无辜。
“去把今窈喊来。”裴聿泽冷冷道。
涂庚意外:“现在?”话音刚落,对上裴聿泽的目光时,他立即转身去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裴今窈急匆匆来了,眼睛泛着些微的红,像是从睡梦中硬生生被拉起来。
“哥哥。”
这个时辰把她喊来,裴今窈由不得不心惊胆战,行礼都带着一丝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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