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领导暗地里找了梁舒音,为她、为她父亲当年的事道歉,也提出了丰厚的补偿。
她一个也没接受。
只是在走出办公室时,转头质问校长。
“当年警察没找到证据,我爸被无罪释放,可为什么学校里还会有那些风言风语?”
校长一时间哑然。
她又继续追问:“陈校长,你身为校长,没有及时去处理负面舆论,是否因为你也在心底判了我爸的死罪?”
“还是,你在惧怕什么?”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字字诛心。
虞大校长陈同勋何时受过这样的质问,但扪心自问,当年的事,的确跟他的不作为有关。
他当年不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深究,却是连他身在高位,也无法抗衡的东西。
只是如今,这个令他恐惧的力量,却被面前这个小姑娘推翻了。
为人师表,他没有脸面再多说什么,只能主动让出校长的职位。
即便他知道,这样的事后弥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鬓发斑白的人,听见这样的质问,用那双疲惫而沧桑的眼看着梁舒音,终究,只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抱歉。”
梁舒音最后看他一眼,没回应他的道歉,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正义终于姗姗来迟。
学校里无处不在谈论着李明德的败行,梁舒音从讨伐的人群中走过,怀里抱着书,唇角带笑。
朗朗乾坤,法网恢恢,但没人知道,这场战争,由她执剑。
李明德事件彻底落幕,转眼就到了大三的尾声。
期末考在即,跟出版社那边的合作,也定了下来。梁舒音趁着泡图书馆的空档,将父亲的手稿敲成电子文档,发送给了编辑。
一切都很顺利,虽然梁舒音依旧讨厌这个潮热的季节,但是因为某人的存在,烦躁中总归多了些柔软的包容。
只是,她不得不面临一场预料中的离别。
林语棠申请上了交换生的项目,要提前过去适应环境,手续已经办好,一周后动身。
行李能搬的都搬走了,留下的,部分转送他人,部分准备拿去跳蚤市场卖掉。
毕业季,文君路的跳蚤市场正热闹,摊位琳琅满目,铺到了窄窄小路的尽头。
梁舒音提着一个黑白格的编织袋,立在文君路入口处。
一眼望过去,是热闹,也是离别的号角。
她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脚步拖沓,漫不经心听着两人的对话,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在尾端找到个空位后,几人分头行动。
梁舒音铺垫子,陈可可将折叠椅打开,林语棠把代售物品拿出来,摆在垫子上。
浓荫遮蔽,风里是香樟树的味道,光点落下,仍旧是灼热的。
陈可可将凳子往树荫下搬了些,问道:“棠棠,你过年回来吗?”
“不了。”林语棠摆好最后个玩偶,“机票太贵了。”
“啊…”陈可可撇嘴,有些失望。
“哎呀一年很快就过了,我毕业了就立马回国。”
“真的?”
“嗯。”
林语棠盯着身后的篮球场,一脸憧憬。
“你知道啊,我的理想一直都是考进虞海的新闻社,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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