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音紧紧握着杯子,沉默不语。
祁婉抿了口茶,继续道:“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梁舒音苦笑。
祁婉这话怎么跟赵赢一样,让她意外,且担待不起。
“嗯。因为你啊,这家伙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什么叫…有点人样?”
“你不知道,这几年他在美国,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简直跟个机器人一样。机器人还有出故障的时候,他倒好,完全跟个陀螺似的。”
“你说从前那么爱玩儿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祁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玩笑似的语气道:“我还一度怀疑他这里是不是出问题了。”
梁舒音却笑不出来,只捧着热气滚滚的茶杯,讷讷地道:“是吗?”
“小音,坦白说,有些话我没资格讲。”
祁婉敛去笑意,叹了口气,“但这几天,我看着你这么紧张他,这么不眠不休地照顾他,我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年轻的时候,我也是觉得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我生在那样的家庭,生来便注定要为家族献生,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命。”
“可是人到中年后,我才发现—”
她用那双洞穿世事的眼睛看着梁舒音,“什么命不命的,其实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而遗憾这个东西,它是会梗在心头一辈子的。”
梁舒音依旧没说话。
她低头盯着热气袅袅的茶水,眼睛被蒸腾出水汽。半晌,她突然跟祁婉开口。
“伯母,你恨我妈妈吗?”
祁薇摇头,语气笃定,“不恨。”
梁舒音意外地抬眸看她。
“没有你母亲,还会有其他女人,我跟他爸爸之间早就出问题了,分开是迟早的事。”
“更何况,如果不是这样的意外,我不会跟你傅叔重新走到一起。有所失便有所得,这个“得”对我而言,才是更加珍贵的东西。”
梁舒音似是被她触动,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反倒是我,要对你说一声抱歉。”
祁婉握住她的手,“我们长辈之间的纠葛,让你一个年轻女孩来背负,这对你实在太不公平了。”
“小音,我并不想替陆延盛说话,但几十年的夫妻,我了解他的为人,除了在感情上犯过错,他其实是个很正直的人。”
也许吧。
梁舒音在心里跟自己说。
毕竟,能让两个女人都用正直来形容的男人,大抵真的不会做出那种蓄意谋害的事。
但有时候,善恶只在一念之间,真相如何,大概只有陆延盛自己清楚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在刀子捅进陆祁溟身体的那一刻,当“害怕失去他”成为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伯母,你放心。”
梁舒音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的。”
送走祁婉和傅清辰后,梁舒音准备上楼去看看陆祁溟。
医生特意提醒了,他目前必须以休息为主,不能过度用脑,但这几天,他总是闲不下来,线上会议是一个没落下。
她踩着楼梯上去,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东西劈里啪啦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猛地推开门。
书房里,文件夹掉了一地,陆祁溟正面色痛苦弓着背,一手撑在书桌边沿,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
她心跳空了半拍,踩着那堆文件就匆忙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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