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道嘿嘿笑道:“官府正愁抓不到偷马贼,你说是去献马,官老爷却来个人赃并获。”
朱铭闻言点头:“有道理,那就抹掉。”
那两个同路的村中汉子,名叫卢旺和丁大方。
张广道对丁大方说:“去弄些柴禾来。”
丁大方立即回家抱来柴禾,又拿出火镰打燃,并灼烧火钳当做烙铁。
张广道双臂抱在胸前,目视火焰一言不发。
朱国祥低声问:“这人什么来路?为啥帮我们抹去官印?”
“投名状。”朱铭说。
“投名状?”朱国祥没听明白。
朱铭解释道:“私自抹去军马的官印,属于一等一的重罪。就算我们是官府的公人,抹掉官印也有罪。我们成了罪人,就跟贼寇半斤八两,谁也不用再忌惮谁。”
朱国祥顿时醒悟:“这张猎户是山里的土匪?”
朱铭回望村落,冷冷一笑:“恐怕整个村子都是贼窝,是某个土匪寨子设在江边的前哨站。当然,他们也是真的农民。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打劫,这在古代偏远地区很正常。”
不多时,火钳已经烧得通红,张广道弯腰捡起,递到朱铭面前说:“动手吧。”
朱铭接过火钳,走到瘦马旁边。
瘦马吓得连连退缩,朱铭抚摸鬃毛安抚:“很痛,你忍一下。”
马儿估计还记得烙铁的滋味,这回却是怎么也不听话,始终踱步避让烧红的火钳。
张广道猛地双臂抱住马脖子,催促道:“动手!”
朱铭站在马臀左侧,将火钳摁在官印上。
滋滋滋的声响发出,瘦马疼得四蹄乱踢,竟无法挣脱张广道的双臂。
“呔!”
张广道一声低吼,竟将瘦马按倒在地,卢旺和丁大方也扑上来按压马身。
虽然马儿瘦得皮包骨头,且好几个月没摄入盐分,应该是没剩多少力气了,但张广道的巨力还是让人咋舌。
官印所在之处,很快被烫得一片焦黑。
这畜生肯定不能带进城里,即便没了官印,也说不清楚来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折腾半天,瘦马恢复自由,喘气儿跑得老远。
朱铭也懒得去追,自顾自上路。行走一阵再扭头查看,发现瘦马又跟上来了,还闹脾气故意去啃油菜花。
张广道笑道:“这畜生有意思,通人性咧。不如卖给俺,半贯钱牵走。你们也别嫌钱少,饿得太瘦了,带回家里还得好生伺候。”
朱国祥低声问儿子:“半贯钱大概相当于多少人民币?”
“不太清楚。”朱铭对北宋物价没啥研究。
既然不清楚物价,那就不急着买卖,先去集市打探一番再说,朱铭婉言拒绝了卖马之事。
两宋的马价波动很大,反正越往后面越贵。
一是由于缺马日趋严重,二是由于物价上涨,通货膨胀。
此地前往白市头约有十里路,或许是村民经常来往,已经在江边蹚出一条小路,倒不用再沿途披荆斩棘了。
张广道左右看着风景,时不时瞟向朱铭的后背,走了一阵突然问:“朱兄弟背着枪棒?”
“一根棍子而已。”朱铭说道。
张广道继续试探:“看起来更像是刀。”
朱铭笑道:“是把宝剑,张家哥哥信不?”
“俺信咧。”张广道嘿嘿笑道。
朱国祥停止前进,放下背包,摸出一支湖笔:“其实我们是商人,半路被山贼抢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看这支毛笔,就是被抢剩下的货物。”
既然是送给亲戚小孩的过年礼物,包装就必须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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