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中道:“养得起。朝廷养不起兵,是因蔡京、王黼、蔡攸等奸臣侵吞国家财赋,太上皇又大兴土木耗尽民力,各地武将也克扣军队钱粮。如此种种,致使国无足兵,而兵无战心。”
李邦彦又说:“臣前番与朱贼和谈之后,便派人暗暗探查川峡底细。汉中有贼兵六万,蜀中有贼兵三万,川东有贼兵五万,襄阳、南阳各有贼兵六万,总计兵力二十余万。且个个皆为甲士,那些盔甲除了朱贼自造,其余都是从西军手里缴获的!”
白时中说道:“二十多万贼兵甲士尽出,莫说勤王大军无法抵挡,便连金人恐怕都难与之敌。”
“朱氏……朱贼竟有如此兵力!”赵桓吓得身体轻微颤抖。
李邦彦继续说:“荆湖钟贼,也有妖兵三十万。钟贼人数虽多,却不敌朱贼个个披甲。去年朱贼与钟贼,在江陵打了一场。钟贼兴兵十万,而朱贼只出兵三万,陛下可知为何?”
“为何?”赵桓问道。
李邦彦说:“朱贼根本不把钟贼放在眼里,三万精锐对上十万妖兵,竟一战而胜,自身还损伤无几。钟贼杀得荆湖路官兵难以抵挡,已占领荆湖路全境,可他遇到朱贼却吓得要死,割让江陵等八座城池给朱贼!”
赵桓开始在脑子里进行逻辑换算,官兵打不过钟贼,钟贼打不过朱贼,那朱贼岂非难逢敌手?
李邦彦说道:“朱贼派使者前来,必然想让陛下禅位。他父子跟别的反贼不同,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做什么事情都讲究礼节。因此,就算朱贼攻破东京,也不会赶尽杀绝,而是逼着陛下退位禅让!”
“讲礼便好。”赵桓松了口气,觉得就算再糟糕,自己至少还能活命。
白时中说道:“能守住东京,自然是最好的。但朱贼岂会善罢甘休?今年守住了,可明年怎办?”
“封王可乎?”赵桓自己就摇头,“看那姓石的使者,恐怕不同意封王。”
李邦彦说道:“那是因为陛下没给足好处。陛下给他们封王,可朱氏父子其实能够自立为王,甚至是建国自立为皇帝。陛下给他们京西南路和荆湖路,可京西南路本就被朱氏占据,荆湖路又是钟贼的地盘。等于什么好处都没给出啊!”
赵桓嘀咕道:“确实如此。”又问,“朕还能给什么好处?”
白时中说:“不如以潼关为界,潼关以西赏赐给朱氏,潼关以东归大宋所有。两家从此世代和平,共结秦晋之好。”
赵桓再傻也觉得不对劲:“岂非把陕西都割出去了?”
李邦彦说道:“东京城以南,恐怕此时皆被朱贼占据,京西北路和开封府早就不在朝廷手中。若是两家修好,须得让朱贼归还京西北路和开封府土地。”
如此换一个角度,赵桓又感觉还行,毕竟有来有回,并非一味割地。
“容朕再想想。”赵桓还没糊涂到底,这么大的事情,他打算先跟耿南仲商量一下。
(有书友质疑开封府尹,这个官职比较复杂,自从宋真宗之后就没人做了,但宋徽宗在崇宁三年又恢复,不是皇子也能担任此职。)
第449章 郭药师败阵
又过两日,张广道带着大军来了,算上邓春、陈子翼的骑兵,以及文职和后勤人员,兵力已经超过了两万人(民夫不算)。
张广道上午来的,金兵那边下午也到了。
暂时由完颜挞懒领兵,率主力来与完颜宗望汇合。
而副帅完颜闍母,则带着一些金兵,到处抓捕百姓割麦子,沿途抢劫河北新麦以补充军粮。
“怎还不过河?”完颜挞懒问道。
完颜宗望没好气道:“我手里只有骑兵,宋人早有防备,还拆毁了桥梁,如何敢轻易过去?就等你带着部队过来!”
这二人,是堂叔侄关系。
完颜挞懒手里的部队,一共有四猛安。但另有五猛安创立时,由完颜挞懒推荐人选担任都帅,其中甚至有契丹人和奚人。他还举荐契丹人和汉人做官,从此金国州府皆为契丹、汉人官员治理。
完颜挞懒对汉人颇为倚重,并非有多仰慕汉家文化,而是他的政治基本盘,便是北方汉人和汉化契丹人!
在对待大宋的态度上,完颜挞懒始终属于主和派,即让大宋割地赔款就算了,没必要将其一棍子敲死。
完颜挞懒身为东路监军,与主帅完颜宗望关系紧张。
但放在整体而言,两人又属于盟友,他们都是被吴乞买扶植起来,用以对抗那强大的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牛逼到什么程度?
许多时候,金国皇帝吴乞买也得听他的!
完颜宗望说:“渡口已经选好了,船只也已备齐,今晚便在下游渡河。”
刘彦宗遂带着汉人士兵,悄悄转移至下游渡口。他们需要先行渡河,万一遭到半渡而击,也是这些汉兵受损。如果汉兵顺利过河,则在对岸结阵接应,金兵这才毫无危险的过去。
刘彦宗的祖先,是唐朝卢龙节度使刘怦,连续六代担任过辽国宰相,刘彦宗自己还做过辽国签书枢密院事。
现在,刘彦宗是金国汉兵的最高统帅,甚至管理着一部分契丹兵。
邓春的轻骑都撒出去游弋了,第二天上午发现大部金兵已在下游渡河,立即回去向张广道报告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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