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澳洲的船队,在宾童龙补给了淡水,张满风帆渐行渐远。
这里虽然在土邦王公的统治之下,港口却已有了一些中式建筑,都是闽粤两省海商过来开设的店铺。
港口和码头就更不得了。
停靠在港内的商船,十艘里面有八艘,都是汉人商贾的船只。码头上来来往往,也能看到许多汉人商贾和船员。
自从三佛齐灭国之后,汉人海商迅速侵占市场份额。
他们的商战手段简单粗暴,各大海商、陆商联手压价,逼得外国来华船只贱卖商品。
几年下来,外国来华商船越来越少。
阿拉伯、塞尔柱海商,往往在印度和锡兰就把货卖出,顶多也就把船开到马六甲海峡。而南洋海商,也大多被逼得跑印度航线。
从广州到南洋的商路,已经被汉人海商给霸占了!
现在的情况又有些变化。
把外国海商逼走之后,大明海商开始激烈内卷。而且出海跑船的越来越多,大海商们想要垄断已不可能,这导致海船租赁业务愈发兴盛。
即船主自己不卖货,或者少卖货。他们把船舱分成好多份,租给没钱买船又想搞海贸的小商人,只要不遇到海难就稳赚不赔。
有可能在同一个船舱内,里面的货物就分属十几个不同的小商人。
这种模式,在北宋就有,但并非主流。
如今却越来越普遍,甚至有人东拼西凑一两百贯钱,就敢租赁舱位买货出海闯荡。遇到同类货物过多时,往往赔得血本无归;可如果运气好的话,有可能就是五倍、十倍的利润。
寻宝三人组这次去澳洲,就有十几个淘金客,是做海贸欠了一屁股债的。
第1109章 淘金客与狗头金
黄纶就背着一屁股债。
他的祖先可追溯到入闽始祖黄元方,黄元方的十二世孙黄典迁徙到广东,遂在广东开枝散叶。
黄纶出身于南海黄氏,但他这一支已经落魄。
前些年,广州的海贸越来越繁荣,不断有某某人出海发财的传闻。
黄纶被撩拨得心痒难耐,等到父亲去世,几个兄弟分家产,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把自己分到的财产,通通抵押给银铺获取贷款,又找父亲生前的朋友借钱,好不容易凑到了三百多贯。
这家伙把妻儿托付给哥哥照顾,购买商品,租赁舱位,啥都不懂就出海贸易。
黄纶坐船来到占碑,当时总督府刚搬去占碑,还没有设置占碑交易所,货物买卖全靠自己联系。
由于人生地不熟,黄纶没有第一时间寻到买主。等他找到买主的时候,相关货物的价格已经降下去,卖价只比他在广州的进价略高。
这还赚个屁啊?
租船舱需要钱,吃喝拉撒也要钱,还在占碑租了一个月的仓库。等他卖掉手里的货物,只能买极少量的香料回去,因为返程也得租船舱、也得吃喝。
回到广州,把香料高价卖掉,算起来还倒亏40多贯,这还不算他的贷款利息。
但黄纶没有就此放弃,他认为自己有了经验。而且跟同船的小商人,打听到很多的相关信息,还听说占碑也要设立交易所。
于是,他次年又买货出海。
但占碑交易所设立的消息传回广州,闻讯赶去的商人数量直接翻倍,好多不跑南洋航线的福建海商也加入了。而且在那个时候,南洋海商还多往广州跑,并没有被逼得转战印度航线。
结果可想而知,占碑交易所里的卖家多、买家少。已经不是降价销售的问题了,而是贱卖都难以找到买主。
黄纶赔得血本无归,他无力支付仓库租金,在即将被清场的前一天,半卖半送的把货物全部出手。
他手里回笼了一些资金,却在占碑买不到货物返航。因为跟他同样做法的商人太多,把香料等紧俏商品都买光了,而且那些南洋商品的价格被炒得极高。
带着点钱好歹回了广州,银铺得知他又赔本,于是天天派人来催账,最后打官司把他抵押的家产全部收走。
黄纶还借了亡父故友的钱,根本就没能力偿还。
他只能应聘做船员,靠着自己能写会算,一边打工一边还债。
他总觉得自己还能翻身,没有在占碑落户,也没有在交趾和南豫国落户。因为去了那些地方,虽然可以直接分田,而且可以拿到一笔安家费,但短时间内依旧无法还债,而且会被绑死在土地上。
他的妻儿,可是一直被债主们盯着呢。不把债务还清,家人们哪儿都别想去。
澳州有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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