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说有月光跟河岸灯火双重的交织,但依着太过贴近壁垒又避掉了些光亮,倒显得有几分昏暗的朦胧。
褚朝云正是借着这点暗,才敢大胆的去搞小动作。
不过她还是有点怕,表情多少带着几分呆,连额上滚落的水珠渗进嘴角,她都没有感觉到。
褚朝云不说话,可目光却透着微微的狠。
而她这副谨慎又防备的样子,看在宋谨眼里,宋小哥便没忍住低笑了下。
尤其是褚朝云的小动作,并没起到瞒天过海的作用,宋谨几乎看得一清二楚。
虽说只是才遇上的陌生人,可宋谨对褚朝云的印象还是有点深刻。
或者说是,与见到其他女子时有些不太一样。
眼下这境况,若是换作旁人,无论男女,必定要惊吓的大喊,尤其还是得知了“同伙”就在赶来的路上。
害怕时大叫是本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羞耻的。
可褚朝云却一声也没喊,反而还想着要提防和反抗,这一点着实不多见。
他们两个,一人站在草丛边的淤泥上,一人踩在浅水区域的石块上,就那么互看着彼此。
许是忽的记起了什么,宋谨这才对着来人方向喊回去一声:“不用来帮忙,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先去其他地方找,我在搜寻一圈便过去。”
宋谨说话的声调总是轻声慢语,即便是用喊的,尾音也丝毫不显得尖锐。
褚朝云见他并不打算叫“同伙”过来一块对付她,莫名的怔愣了下,但手中的小石块依旧攥的死紧。
多少有些后悔没让徐香荷跟来了,否则两个打一个,还是在水里,他们未必没有胜算。
毕竟这男子看着身量虽高,但却是抽条拔节的瘦。
小鸡子一样,还学人家当贼匪?
肯定也没啥力气。
宋谨并不知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面前的小姑娘给鄙视了,他只是随意的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然后看着她解释:“姑娘别怕,我不是贼匪。”
褚朝云:?
褚朝云没想到这人还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想,顿时又警觉起来,连刚刚那点鄙视都消失不见了。
不过,她还是故作犀利地问了句:“那你是何人?大半夜的怎么还在水里??”
莫说这时节连渔民都不肯下水了,就算对方是渔民,也没有大半夜下水的道理。
而且如果有的选,她也不会冒着受冻的风险下河的。
宋谨思虑片刻,便伸手去抓贴在身上的衣衫,衣衫上浸满了河水,沉甸甸地发黏。
他拽了一下没拽动,只好又耐着性子两只手去拉。
褚朝云见他如此,满眼都是“好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竟对着女子脱衣衫”的愤慨,手里的石头顿时又举起来了。
正欲拉弓射箭似的想往这边扔,小哥被贴在腰间的一小截衣衫,总算成功拉开了。
宋谨指指上面的一个“官”字,不急不慢道:“喏,我是官府的人,在办差,所以你不要怕。”
褚朝云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投去一眼,果然看到是有那么一个模糊的字。
不过很快,她就再度警觉起来:“不对,这件衣裳是假的,你休想骗我!”
“啊……?”
宋谨失笑地看着她,好脾气的问:“姑娘为何这么说?有何依据?”
褚朝云手里的石头越攥越紧,被泡过水的指腹本就皱巴,现下力气又用的大,边缘很快泛起一圈圈的白。
她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紧张,然后有理有据的说道:“人家官府的那个字都拓在前襟当间,你这、怎么跑腰上去了,还说不是假的?!”
这话一说,宋小哥眼眸彻底弯了起来。
他温和的摆了摆手,再次解释起来,“是我太瘦,衣衫做的有些大,再加上方才又一直在水下,衣裳一串,字也就偏到腰上去了。”
好像也有些道理?
褚朝云也不太拿的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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