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心直口快,便敢道出他人所不敢说之事。裘弈直视着萧湘的眼睛,于当今修仙界可谓大逆不道地说道:“吾认为,若不论功法族类分正邪,魔主当属正道。”
萧湘怔然,不过不是为裘弈最后这句惊世骇俗的话,而是为裘弈居然知道这些事而惊讶。
“道君……是怎知魔主封闭了魔域?”萧湘求问道。
他从未在任何修仙界的典籍中读到过相关信息。
裘弈答道:“吾曾经三入魔域探查过。魔域与修仙界接壤处有魔气结界,魔修魔族可进不可出,其他生灵可出不可进。能有那等威能封锁魔域,且众魔不敢有异议,只有魔主做得到。”
萧湘又问:“其他生灵可出不可进,那道君是如何进入魔域的?”
裘弈沉默。
萧湘看着裘弈。
两人安静了许久后,裘弈开口道:“心魔。”
萧湘的双眼微微睁大。
裘弈声无波澜地解释道:“在结界前,修士将自身的心魔激出,有入魔之兆,便可突破结界,进入魔域。”
“……”萧湘无话。
许是通身白色多,又被本命剑督促得爱干净,裘弈看起来一尘不染,极具仙姿,平日行事果断,修行上也无甚阻碍,完全不像是能有心魔的人。
可既然能够激出心魔且有入魔之兆,那心魔严重程度不可谓不深。萧湘身边的好友中,王侯便因邪刀的缘故有极重的心魔,刀出鞘便会激发自身心魔,不仅精神异变,于自身寿命也有损,曾有数次险些抑制不住心魔以至于堕入魔道。
心魔严重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些特征来,譬如修士精神不济、喜怒无常,或者眉宇含戾、似鬼似魔。
可裘弈瞧着什么毛病都没有,若不是今日坦白,萧湘实在难以看出裘弈还有心魔这等修行障碍。
许是气氛太过沉寂,萧湘不再接话,裘弈也不知该如何开启新的话题。不知出于什么思虑,他决定让萧湘看看自己的心魔。
未拿摧雪的那只手抬起,手心朝下,再轻轻放在自己身侧。
没有魔气肆虐,没有邪气四溢,如同裘弈进阶时的寂静一般,没有任何征兆地,一个矮小的、黑色的虚影出现在裘弈的掌下,静静地立在裘弈腿边。
萧湘的视线从裘弈身上转移到那个“心魔”身上。
是小孩子?
裘弈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心魔的头顶,那心魔在一阵山风吹来时溃散了,消失无踪。
“这似乎是吾要寻的人。”裘弈垂在身侧的手又抱回胸前,神色未变,语气冷淡,“只是吾不记得他了。”
“一同去罢。”又过片刻,萧湘御剑,同裘弈说道,“去魔域寻魔主,问问为何一定要将魔尊镇在镇魔塔中,而不是就地诛杀。集修仙界所有高修者之力都不一定能够战胜魔主,助魔主捉拿魔尊也好,斩杀魔尊也罢,无论如何,不能叫魔主来人间。”
“‘太清尽亡’,恐与此事有所关联。”
……
两名剑修在东洲修仙界极北之地降落,裘弈激出心魔,踏入魔域结界,而萧湘则在外等候。
甫一踏入魔域,裘弈便看见魔主立在前方五步之远的地方,无言地瞧着他。
“见过魔主。”裘弈向丰不改一抱拳。
“本尊伤你们,是因为,不能让你们成神。”丰不改立在腥风中,披散的墨发因风而向一侧飘荡,“未有杀心。”
“后者,吾知道。”裘弈没打算跟魔主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从镇魔塔逃出的那个魔尊是旧玄清宗的顾灼华,魔主可知道他的八字?为何不直接将其诛杀,而是捉拿?”
丰不改显然也没那个心思拐弯抹角,她抬手,用食指在空中写下八个血字,并且直言道:“本尊需用他与镇魔塔中的三个魔尊之力,将魔域与修仙界断开,从此两界无涉,再无纷扰。”
裘弈问道:“吾助魔主捉拿魔尊,魔主可否不去人间?”
魔主点头道:“可。事成之后,本尊会让你想起——”
她一指裘弈眉心的那一点魔气,“这个心魔从何而来。”
裘弈从魔域中出来,与萧湘再去玄清宗,托顾犹在向不还仙君神像求问顾灼华之事。
得知两人受魔主委托时,顾犹在满脸惊讶,立即点问神香问过不还仙君,将听到的消息复述给两位剑仙。
顾灼华乃不还仙君坐下亲传三弟子,本是个无灵根的凡人,当时还是修士的仙君怜惜他身世凄苦,便将自己的雷灵根转移到了顾灼华体内,并教授顾灼华法修一道的诀窍,使得此人能够踏入仙途。谁知这逆徒后来不仅和修仙界众修士合谋剖了自家师父的仙骨用来支撑几近倾塌的修仙界,还在百年后回来屠了宗门。
至于究竟为何要做这等事,不还仙君到如今也没弄明白。修仙界尝到了仙骨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在这一点上也没有人去指责顾灼华做的不对。
两人向不还仙君神像拜别,待出了玄清宗范围,萧湘先用顾灼华的八字算了一卦,卦象迷蒙不清,看不透此魔如今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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