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始料未及,愕然睁大眼眸,双手先一步给出反应扶住了赵珩。
皇帝这才扭头瞧了他们一眼,怒气稍缓,然唇角依旧紧抿着,一言不发。
两个侍卫见状便默默退至一旁。
这时候去琼安院盘查的侍卫回来了,所有的流浪猫都被装在一个铁笼子里,还带来了梅香和两个粗使宫婢。
侍卫禀报道:“确无黑猫,属下过去时这些流浪猫也是被关在屋子里的,请皇上示下。”
皇帝蹙眉走下来,细细打量几眼,小小一只的流浪猫满眼恐惧地报团蜷缩在笼子边角,与那些体型健硕的黑猫截然不同。
这是肉眼可见的,无需辩驳怀疑。
宋知意稍稍松了口气,赵珩半靠在她怀里,止不住地咳起来,她慌慌张张地用袖子给他擦去嘴角的血渍。
赵珩咳停了,才看向苟富贵说:“我记得苟内侍曾在万兽园待过一段时日。你再验给皇上瞧瞧,那是黑猫,还是猞猁。”
苟富贵点点头,恭敬向皇帝请示可准。皇帝挥了挥手。苟富贵才打开铁笼子放出一只黑猫来,在场妃嫔们纷纷吓得避开十几步外,然而苟富贵几招手势下来,那只黑乎乎的大东西叫跳便跳,叫坐便坐,出奇的听话。
皇帝脸色越发探究,苟富贵示意侍卫们把那只东西重新关好,拱手垂头禀报道:“回皇上,如三殿下所言,这些东西虽像极了猫,却是猞猁。猞猁体型较猫庞大,尾巴粗短,四肢健壮有力,常居于密林野外,凶猛者以猎捕野猪山鹿为食,有的甚至可以与狼一战,若要驯服听话,少则也得花上一两年的功夫。”1
所以,又怎么可能是病重起不来床的赵珩所豢养?宋知意一个娇娇女,更是收养不了此等凶物。
皇帝听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可他脸庞紧绷着,还是没有看跌跪在地上的三儿子和三儿媳,豁然转身,犀利的眼神掠过在场众人,厉声吩咐道:“今夜事情查不明,所有人不得离开半步。苟富贵,你立刻带人盘查各个院子,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苟富贵领命而去,听夏堂陷入一片死寂。
梅香跪在知意身边,很小心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惶惶而焦急,似乎有话埋在心底说不出。
宋知意刚松缓下来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难不成他们院子会有猞猁?
可是这个时候,她们谁也走不开,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只能焦灼不安地等着。
宋知意扶着虚弱咳嗽的赵珩,已经开始预想最糟糕的后果,若是真从他们院子搜出来什么不该出现的,皇帝大怒,要打要罚,幽禁贬斥,抄没金银财物……最差的结果,应该也能保得一条命吧?
一则赵珩好歹是皇帝亲儿子,本就病弱之身,如今又主动跪下低了头,虎毒不食子,那日皇帝对靖阳侯世子的处罚也并没有直接赐死。
二则她还有爹爹和兄长,他们得知后一定会为她奔走想办法的。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更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宋知意稳住心神,思忖真若如此该如何辩解才是最有效,边暗暗朝梅香摇头,如今轻举妄动,那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更要被人抓住把柄。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夏堂外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知意忐忑回头,看到以苟富贵和赵景为首的一群人回来。
后头还用绳子套着一个面生的内侍拖进来。
这内侍不是琼安院的,宋知意看着面生,可不敢放松警惕。
皇帝疾步走过去一瞧,却是有些认出来,回身怒瞪过来。
众妃嫔胆战心惊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谁的人。
娴妃本着看热闹的心,谁曾想看清楚后,双腿一软,险些吓得跪下来,她不敢置信地跑上去揪住那内侍的耳朵,“福生!?你怎么在这?”
赵景抓住福生的手伸出来,露出一手与猞猁身上一般的毛,“此人做贼心虚,正要逃跑出宫苑!”
“不可能!”娴妃眼睛瞪得铜铃大,“福生就是个伺候六皇子的马奴,怎么会——”
话未说完,皇帝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得娴妃跌倒在地,居高临下地逼问道:“原来是你?你还敢狡辩?”
娴妃捂着发痛的脸颊,惶恐摇头,连连喊冤道:“不是臣妾,绝不是臣妾!”
赵景狠狠丢开福生的手,福生当即磕头道:“皇上恕罪,都是娘娘吩咐奴才这么做的,娘娘,求您救救奴才啊!”
娴妃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登时惨白,抱住皇帝的腿凄厉喊道:“请皇上明察,臣妾从未指使过福生,更不知那什么黑猫还是猞猁……四殿下忽然抓福生这个卑贱东西来,一定是想给三殿下洗脱嫌疑!四殿下如今是皇贵妃的儿子,岂能不知晓皇贵妃怀有身孕,说不准早悄悄说给四殿下听又一起合谋陷害皇贵妃,如今又栽赃给臣妾!”
赵景气红双颊,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急急道:“你胡说,我根本没告诉过三哥!”
这话落在皇帝耳中,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皇帝犀利的眼神终于看向三儿子。
宋知意下意识摇头,欲开口辩解什么,赵珩按住她的手,声息虚弱道:“父皇明察,儿臣说过,稚子无辜,不论我知不知晓皇贵妃怀有身孕,都不会,也没有手段行此歹毒之事。敢问苟内侍,可从琼安院搜查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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