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给她找麻烦就这么让他开心吗?
即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麻烦。
她站起身来,恢复从容,掏出一块帕子将手背上的点点血污擦干净。然后像扔掉什么污秽一样,往地上一掷,转身就走。
经过隔壁牢房时,关押在里面的囚犯恰好露出半边脸。她朝内瞥了一眼,却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给绊倒。
公孙皓?!
他不是留书给阿岩,说他家老爷子身体抱恙,要赶回去奔丧吗?
怎么会被关进这里?
唤来星官将牢门打开,星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这是昨天夜半时被送过来的犯人,将他送来的那群星官带的是虚舟神官的手印,所以弦乐崖不敢多问,就直接把他扔来了这里。
他还在昏迷,嘴巴眼睛耳朵都流了几行血,明显是伤在内里,骨头都断了几根。
但这对明霞来说不难处理。不消一刻钟,就已经将他的筋脉和骨头接上。
这人悠悠转醒,第一反应便是哇哇乱叫,叫得旁边牢房的林诚都开始侧目。
昨夜发生之事太过突然,公孙皓依稀只能记起来自己被一股劲风给掀到了树干上,而同行的元汐桐则被她那哥哥给拎到了怀里。
他在这时候痛得昏了过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发觉自己手脚健在,呼吸通畅,已经被人给医治好,公孙皓这才分出神来去看对面的人和身处的环境:“明霞神官?是你给我疗的伤?你怎么会……不,我这是,这是在哪里?”
开口实在是很语无伦次了。
明霞叹了一口气:“我还想问你,怎么就被虚舟神官给关进来,喜提重刑犯的待遇了?”
她竟然完全不知情吗?
元虚舟在这神宫已经能只手遮天了?
昨夜的一切,看来都是暗中在进行,不论是他还是元汐桐的事,都被被瞒得密不透风。
那他就更不能开口了。
“什么恩怨?”他冷哼一声,“私人恩怨!”
兴许是他的面容还透着一丝稚气,说话时总严肃不起来,听者自然也不会多当回事。
“既是私人恩怨,那我也不便过多插手,”明霞对此爱莫能助,“不过,神宫上下全都知道我会日日来这仙乐崖,虚舟神官还把你关进这里,也算是对你网开了一面。”
因为这事他本来就不占理!
公孙皓愤愤地想。
“总之,”他清了清嗓子,“你给那元虚舟带句话,让他不要执迷不悟,及早回头,把该放的人都放了。”
一个“都”字令明霞挑了挑眉:“该放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谁呢?
还有一个,从小他就觉得她脾气怪异,却怪异得情有可原的姑娘。
这个姑娘在宗学时坐在他后座,性格纠结拧巴,似乎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什么能让她真正的开心。他有时候会试图逗她,但总是不得其法。
但他见过她和元虚舟相处的样子。
是真正被宠坏的小孩样。
他那时,其实也挺羡慕的。
他是家中独子,上头没有兄姐,下头也没有弟妹,几个表亲虽能一起玩闹,但一点都不亲厚。
明霞见他闭口不言,也大概猜到这“私人恩怨”应当不小,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她最好是不要知道,所以她在确认完公孙皓没有大碍后,便起身告辞。
急切得令公孙皓有些崩溃:“不是,你就这样走了?”
他一手抓了抓脑壳,一手去抓住她的袖子,颤着声音问道,“这里……这里死过人吧?”
清醒过来之后,他才看清楚,这鬼地方四壁都是血,乌漆嘛黑的,又阴又冷,凝滞的空气中除了霉味,还有一股恶臭。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人在受刑时伤口溃烂,而留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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