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阳又道:“这些人怕是忘了,陛下是如何坐上那把龙椅的?当年先太子和萧庶人两败俱伤,一个死一个废,才让陛下显了出来。陛下迟迟不立储,恐怕是心有顾忌。”
谢玄垂着眸,看着自己的衣摆,竟然像是眼花一般,仿佛自己的衣摆处也绣着一枝青竹。鬼使神差般,他伸手去摸,却只能摸到光滑的布料。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一声不吭。
谢清阳皱起眉头,“玄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谢玄回道。
他心下暗恼,自己在与父亲议事时走神,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那个女子对他和影响,恐怕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这不可以!
“父亲,祖母的寿辰一过,我想立即回京。”
“陛下准了你两月的探亲假,你不是说要多住些时日?”
“京中事务繁多,我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谢清阳想了想,点头。
“也好。”
当谢玄再一次走神时,他皱了皱眉,“玄儿,你当真无事?”
“对不起,父亲,我可能昨晚没睡好。”
这话谢清阳不信,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莫说是一个晚上没睡好,便是连着两晚不合眼,也不至于频频走神。
他们同朝为官,说是父子,实则更像是共同进退的同僚。
谢清阳和陇阳郡主和离后,亦没落下对儿子的教导。对于谢玄而言,父亲不止是父亲,也不止是同僚,还如老师。
反之对谢清阳来说,儿子不单是儿子,还是学生和朋友。
“我听说前几日你去了一趟禾县。”
禾县二字一出,谢玄便知父亲想说什么。
“我欠她人情。”
这个她,父子俩都知道是谁,却谁也不点破。
谢清阳没再接着问,望着院子里和卫今玩得正欢的小儿子,眉宇间多了几分暖色。“当年我娶小七他娘时,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世人眼中的我,文曲星下凡,天子近臣,我的妻子,必定都如你母亲那般出身显赫,地位尊贵。还有人说是陆家设了套,又许了巨财,我不得已才同意亲事。”
“我听祖母说过,她说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所求。”
“是啊,是我自己求来的。”谢清阳眼中的暖色更深了些。“我与你母亲和离时,你问过我,为什么?但我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那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我也不明白你母亲为什么非要和离。”
后来他明白了。
那是因为她不需要他。
他们可能是一样的人,强大却又自我。
他记得她离开时说的话,她说:“谢清阳,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希望你也一样。”
“你小时候,所有人都说你生而不凡,沉稳冷静不似孩童。我与你母亲听闻后,不喜反愁,决定送你回临安住些日子,让你同堂弟们一起玩耍,希望你能体会孩童应有的乐趣。你可知听说你揍了二郎一顿时,你母亲有多欢喜。”
当时谢玄九岁,正是他们和离的那一年。
谢玄一直以为,他们送他回临安,是为了更好的谈和离的事。为此他心中难受,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揍谢问,一是因为谢问确实该揍,二也是因为他憋着的那股气。
“我还以为你们那时候想分开,却又嫌我多余。”
“我们怎会嫌你多余?不论是我,还是你母亲,我们都以你为重。你母亲怀你时,曾在佛祖前许过愿望,愿你此生平安喜乐,仅此足已。
玄儿,我知道你心性坚定,主意也正,你想找个适合自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不少,找起来也不难。但合适只是合适,合适你的人会有很多,你喜欢的人呢?或许终其一生,也不过就那么一个而已。”
他喜欢那个女子吗?
谢玄问自己。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又被他摁下去。如此反反复复,仿佛是潮起又潮落,起起落落中,那个答案越来越清楚。
他喜欢她!
卫今在外面请示,然后进来禀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