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嬷嬷拍着她的背,“一个梦而已,姑娘莫怕。
原主的记记中,“姑娘莫怕”这四个字无处不在。挨饿时、受冻时、哭醒时、被罚跪后,若不是这个人,还有这样的话,是原主悲苦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原主感知到的所有温暖,都来自于米嬷嬷。
“嬷嬷,你还有亲人吗?”
米嬷嬷闻言,苍老的面容隐有一丝变化,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打小被卖,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奴婢这辈子只有姑娘,奴婢会一直陪着姑娘。”
“我也要一直和嬷嬷在一起。”林重影眼神真挚。
林家已派出下人,带着林昴写的信去往汉阳。依照两地之距的脚程,约摸十日左右就能打一个来回。等到身契到手,没了关乎身家性命的威胁,她们都能安心。
“姑娘。”米嬷嬷摸着她的脸,眼中全是怜爱之色。“奴婢年纪大了,陪不了你几年。新夫人是个好的,以后定能护住你。”
“母亲是个好人,如今的一切对我而言,像一场梦。嬷嬷,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好害怕母亲和大姐不放过我。你说,她们会不会想法子害我?”
前一个母亲,指的是大顾氏,后一个母亲,自然是赵氏。
“姑娘,别怕,有嬷嬷在。奴婢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林重影想,米嬷嬷曾是暗人不假,但对原主和她的忠心爱护毋庸置疑。
如此,也就够了。
她让米嬷嬷下去歇着,说自己这里有根儿就够了。
米嬷嬷自是不肯,说哪有下人惫懒,动不动就去歇着的道理。最好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告退出去。
根儿有眼色地进来侍候,手脚麻利。
不多会儿收拾妥当,主仆二人去到旁边的正屋。
大顾氏早已起,正等着林重影一起用饭。
兰香阵阵,晨光大好,吃着精致可口的饭菜,打眼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还有一身的锦衣华服,她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今这日子,真是再好不过。
“怎么?有心事?”大顾氏问她。
她摇头,“就是觉得自己幸运。”
大顾氏笑道:“你外祖母曾经对我说过,她说人的命数皆是天定。该吃的苦不会少,该来的福气也挡不住。”
自从那件事过后,顾母这些年确实顺心。一则完全掌控内宅,二则女儿皆已出嫁,三则儿子也已长成。
唯有一事多年愧疚,那便是长女不能生养。
“过去我没孩子,明里暗里的闲话听过不少。好在你父亲背负了名声,倒让我落了个清静。如今我有了你,你又是个懂事通透的,我便想着,这或许也是我的命数,该来的终究会来。”
“得遇母亲和父亲这样的父母,何尝不是我命数和福气。”
大顾氏闻言,直笑得花枝乱颤。
她一双眼睛长得好,干干净净极显年轻。这般笑着,仿佛是天真烂漫的闺中少女,不知世间愁滋味。
饭后,母女俩没出门。
一个看书,一个补衣服。
林重影比量着衣袖上的破口子,一边捻着线。这衣服是月白色的,色淡而料子上等,口子不算长,断口处飞着丝。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穿线下针。
大顾氏的心思并不在书上,不时挑着眼尾瞄过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琉璃刻漏中的沙慢慢变少。一派岁月静好的气氛中,仿佛时光都化为无形。飞针走线的不断穿引,绣花渐有雏形。
“你这绣的是……”
大顾氏的话还没说完,根儿从外面进来。
根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因着走得急,额头上还有细汗。
“姑娘,嬷嬷不见了。”
林重影闻言,不以为意地道:“我见她精神不好,让她下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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