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的琴声飘来,伴随着婉转的唱曲声。
今夜无星也无月,她抬头望去,唯有满天的黑幕。这天大地大的,或许她们此生再不会相见,但愿不管身在何处,她们都能好好活着。
“母亲,我们回去吧。”
她对走到一旁的大顾氏说。
大顾氏过来,和谢玄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带着她一起离开。
母女俩相互搀扶着,上了路边的马车。
远远的,还听到她的声音,“母亲,就这样吧,明天别让人找了。”
湖水中画舫悠悠然,不时传来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离得近些的,还能看到灯火中搂抱在一起的人。
红尘没有过路人,这话倒是不假。
谢玄望着夜色,满眼自嘲之色。
卫今不知何时过来,抱剑倚靠在水边的柳树上,看着自家郎君为情所困的样子,心下“啧啧”两声,感慨果然是活得久了,什么稀罕事都能遇上。
他拂了拂衣摆,衣摆上的绣竹栩栩如生。
这绣工还真是好啊。
一想到自家郎君那件破了衣袖的衣裳,他扯了扯嘴角。很快,他脸上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因为谢玄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正凉凉地看着他的衣摆。
“郎君,老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
“你的意思,是我痴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这身衣服我瞧着碍眼,以后莫要再穿。”
果然,生气了。
卫今挑了挑眉,露出惋惜的表情。
可惜了。
这么好的绣工,他只能穿这一次。
但一件衣服能测出郎君的心思,也算是值了。
*
万家灯火皆起,儒园各个院子都是一片通明。
“娘,怎么会这样?”林有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蒙着面纱也挡不住脸上的阴霾。“那老货明明说的好好的,她说她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林家。她还说她要帮我们对付那小贱人……”
屋子里亮如白昼,赵氏的脸色却是无比晦涩。
自打她嫁进林家,婆母就将掌家权交给她,还将林家的铺子田产交给她打理。因为如此,哪怕丈夫成亲之后性情大变,她在林家也很快站稳脚跟。
婆母还在世的那几年,极其信任她,不仅对后宅的事不闻不管,家中的银钱往来亦是从不过问。临终时拉着她的手,说夫君是个靠不住的,以后林家只能靠她,让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唯有一事例外,那便是提到了小贱人和那老货。
“那孩子有口饭吃,饿不死就成。她身边的那个奴才是个忠心的,你且由着她们去,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
她记着婆母的话,所以当那老货找上门时,表明愿意她对付小贱人时,她以为正应了婆母临终时的话。
“老东西死都不干净,还摆了我们一道。”
“娘,你说她和四妹妹是不是商量好的?”
除了这个可能,林有仪想不出其它。
赵氏目光惊疑着,也想到了一处,越想越觉得恼火,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她自己虎口发麻。
咬着牙,切着齿,恶狠狠地齐出三个字。
“小贱人!竟然敢算计我!”
这时外面传来骚动声,近人干巴的声音响起,“四姑娘,夫人已经歇下了,容奴婢进去禀报……”
母女二人闻言,对视一眼,还不等赵氏摆出谱来,林重影就已掀帘进来。
出乎她们的意料,林重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慰问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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