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影再次见到她时,她眼下是厚粉也盖不住的青影。纵然蒙着面纱,依然能看出她脸色的憔悴。
一屋子的姑娘家,谁也不愿挨着她坐。
这么似曾相识的情形,恰如林重影从前的遭遇。
“你当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一个妾室姨娘,万没有和主子们平起平坐的份。”
这是她的原话。
她是二房未来的女主人,谢舜宁没回来之前,二房的庶女们和三房的几位姑娘都巴着她。她明里暗里的几句话,成功将林重影孤立。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而今林重影被过继出去,两人的境遇居然完全反过来。
一桌子的上等席面是魏氏张罗的,做东的是谢舜宁。谢舜宁抱着那只白猫,不冷不热地坐在主位上。
那支林有仪精心挑选送给她的簪子,被她随意地搁在一边。
“仪表姐这是一朝被猫抓,连听到猫叫都害怕吗?”
林有仪强打着精神,挤出笑模样来,“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想着天渐冷了,那猫儿流落在外实在可怜。若是能找到,好好安置,给它喂些吃的喝的,也能帮着它熬过接下来的寒冬。”
哪怕是心力交瘁,府里传得纷纷扬扬,她还是要维护自己的名声和脸面。
然而谢舜宁完全不给她面子,生生给扯了下来。“你若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又怎么会破了相,还巴着我二哥不放。”
这话一出,所有人立马全没了声音。
好半天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出声。
“三妹妹,这也不能全怪仪表姐。情之一字最由不得人,仪表姐也是对二哥一片痴情,身不由己罢了。”谢舜英说着,无比同情地看向林有仪,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她是谢家这一辈姑娘中的老大,哪怕是庶支,却占着长女的名分。她顶着大姑娘的名头,以为自己能平事。
那自以为是,悲天悯人的样子,让林重影想到了谢为。
这位谢家大姑娘挺无语的,说她心眼坏吧,好像又不是,说她蠢吧,也不太像,反正满脑子的痴男怨女,一遇到感情的事就拎不清。
果然,谢舜宁压根不惯着她,张口就怼,“大姐近日怕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婚姻之事全凭父母做主,哪里来的一片痴情?仪表姐,你说是不是?”
“我…我听我父亲母亲的……”除了这话,林有仪还能说什么。
“一家子都没个懂事人。”
谢舜宁这话一出,林有仪更是坐不住。
但她不能愤而离席,否则就是落人口实。
“宁妹妹,我菁表妹是我菁表妹,我是我。除了我这张脸不小心落了疤,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看轻我?”
谢舜宁闻言,冷淡的目光陡然凌厉。她怀里的白猫像是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两只耳朵立马飞起。
“仪表姐可知朝安城的人都是怎么说你母亲的?他们说你母亲不管林家死活,迟早要掏空林家。有其母必有其女,谁能保证你日后会不会这么对我们谢家?”
“我……京里的传言,全是假的。宁妹妹,你相信我,我母亲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我也不会那么做。”林有仪解释着,心里恨极了京中那些传言的散布者。“定是有人存心诋毁……”
“是吗?”谢舜宁顺着白猫的毛,白猫渐渐被安抚,瞪得溜圆的蓝眼睛慢慢眯起,重新眯着打盹。“我怎么听人说,林家表兄同赵家的大公子打过一架,为的就是这事。若真是假的,何至于动手?”
“我…我大哥……”
“你不会说林家表兄相信传言,是非不分吧?”
林有仪最是以远在京中的兄长为骄傲,自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亲哥与表哥,这样的取舍并不难做。
“他们定然不是因为这事,可能是我表哥近日行事不妥当,我大哥代我舅舅教训他而已。”
谢舜宁“嗯”了一声,似是相信这样的理由。
林有仪以为自己成功说服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隐有一丝得意,暗道这位未来的小姑娘也不过如此。
然而这松下去的气还没沉下去,立马又提了起来。
原因无它,只因谢舜宁突然问了一句。
“仪表姐当真是喂猫时,不小心被猫抓了脸吗?”
“…是。”
“说来也巧,我在回临安的路上,听说了一桩事。有个人和仪表姐一样,也被猫给抓了,眼珠子都险些被抠出来,你们说他倒不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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