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影知道自己也是多此一问,在外人眼中,她和谢家已是一体,她的所作所为不说是代表谢家,那也不可能撇清。
大皇子党羽不少,前些日子就曾弹劾过远在边关的汝定王,此次她将人彻底得罪,恐怕会招来不小的麻烦。
“谢家百年清名,实属不易。我如今虽然暂时无事,但危机并未解除,牵一发而动全身。大表哥,你和谢家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或许你我根本就不合适,不如……”
她还没说完,谢玄的脸色就变了。
“你想都别想!”
这女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想摆脱他,难道他们经历这么多,他在她的心里仍然毫无分量吗?
她一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生气了。看来有些事对他而言,当真是提都不能提。思及此,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握住他的手。
“你别生气,我是心疼你。”
“心疼我?”
她认真点头,如水的眸中并非无情,眉眼一弯时越发潋滟,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让人不舍得苛责她半分,只愿与之一起沉沦。而她说出来的话,更是甜言蜜语,瞬间甜化人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纵然我是块木头,也被你捂到发了芽开了花。大表哥,朝堂时局纷争不断,后宫更是变化诡谲。眼下我虽有萧家兄弟相护,但荣太后今日不见我,分明是对我杀意不减。我真害怕自己连累你,更害怕连累整个谢家。”
这样的茶言茶语,谢玄应是十分受用,大手一揽将她搂进怀中。
她闻着熟悉的清冽气息,清澈的眼睛里划过狡黠之色,暗道还是这一招好使。她却没有看到,男人半垂眼眸中的无奈。
根儿在外面探进头来,见他们抱在一起,连忙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再次伸头偷看,这次倒是巧,和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大表哥,你快放开我,根儿好像有事找我。”她正愁怎么摆脱这温度越来越高的拥抱,根儿的出现宛如救星。
根儿闻言,低着头进来,“姑娘,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
“谁送来的?”
“不知道。”根儿如实回道:“奴婢听那人的声音…尖尖细细的,颇有几分别扭。”
尖尖细细又别扭的声音,听着像是宫里的太监。
信封上没有署名,谢玄伸手将信接过去,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明日午时,楼外楼。
楼外楼林重影知道,时辰也很清楚,就是不知写信的人是谁。
谢玄看着手中的信纸,道:“凝霜纸,冰滑淡香,坚洁如玉,自前朝时便是贡纸,确为内宫之中所有。”
林重影闻言,若有所思。
*
第二日,她依着约定时辰来到楼外楼。
从外面听着楼里应是热闹依旧,琵琶的声音分外的婉转缠绵,如丝如缕地拨动着客人们的心弦。
楼内正中间圆开的戏台上,一少女抱着琵琶,容色不俗十指纤纤。她一眼将这少女认出来,正是上回在天香楼见过的静纱姑娘。
静纱姑娘没有看到她,她也不欲惹人注意,今日出门时故意以面纱蒙着脸,还执了一柄团扇,半遮半掩着。
楼外楼比天香楼更为大气宽敞,但总体格局相似,皆是三层建筑,一层富二层雅二层贵。她不知约她的人是谁,更不知那人此时在何处。
正当她准备让掌柜给自己开一间雅室时,戏台中的琵琶声忽然停下。与此同时,传来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个自甘下贱的东西,我们文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衣着体面的妇人上了戏台,拉着静纱姑娘不放。
静纱姑娘小声哀求着,“娘,您别这样。我会好好赚钱,我会供养您和弟弟妹妹的,求您别逼我。”
“娘怎么逼你了?好好的官家夫人你不嫁,好好的富贵日子你不过,偏要自甘下贱出来抛头露面,你这想气死为娘啊!”
“娘,那李老爷比您年纪还大,女儿实在是不想……”
“你嫌李老爷年纪大,那赵公子呢?赵公子年轻,伯府又有钱,你还是不愿意。娘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出来卖唱?”
客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静纱不应该的,也有说静纱的娘不地道的,意见各不相同。
静纱不愿意嫁人,是嫌弃所嫁之人年纪太大。至于静纱娘口中的那位年轻有钱的赵公子,想来也不是娶静纱为妻,应是为妾。
“你弟弟学问好,夫子都说他必是个有出息的。你若是继续在外面卖唱,你让他在学堂如何能抬得起头来。你听娘的话,跟娘回家,好好寻个人家,风风光光的出门子,行吗?”
静纱抱着琵琶,委屈落泪。“娘,我不出来卖唱,你和弟弟妹妹吃什么?如今你们嫌弃我了,你们是想逼死我吗?再说我卖唱怎么了?天下卖唱的人不止我一个,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凭自己的本事赚银子,便是说破天我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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