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我不错,陛下让我住在最奢华的承香殿,里头怎么摆都随我,还命宫中织造给我做了一堆金缕衣。”
桌上烛火,噼啪响动,二人一同看着那火光,皆陷入沉默。
易听雪面色复杂:“当年我们逃出建宁王府,你跟我说,林渊回江都后要为你置一座小院,随你陈设。还要给你做一百一十六件金缕衣……”
“有么。”郁卿迷茫。
她早就不记得那些诺言了。他兑现又怎样?于她反而是枷锁。好比糖熬得太久就会苦,如果不能及时品尝,只有丢掉。
她对谢临渊的感情很复杂,理智上知道他与林渊是同一个人,情感上却不认为如此。若他们真是一个人,为何当年她爱到追去江都,现在只有惧怕和深深的无奈?
“不提了,没意义。”
郁卿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薛郎,咱们都要和离了,还不吃顿散伙饭吗?这次我请客,带你去全京都最好的酒楼,点最贵的菜。”
易听雪望着她的笑脸,舌根发苦,又无能为力。
人间四月,花尽莺啼,连街边砖缝里的草都一派欣欣向荣。
二人去了东市。雪英和杜航全程相伴,禁卫们便衣跟随,视线一刻不停围绕郁卿。
易听雪魂不守舍地走着。
郁卿却兴致盎然,路过每个小摊,都想驻足。途径每一家商铺,都会探头打量。踏入酒楼,点了所有招牌菜。
易听雪的筷尖停在晶莹剔透的烧肉上,忽然觉得很腻。
郁卿倒吃得很香,甚至还哼起小调。
满桌珍馐佳肴,易听雪怔怔瞧着,清冷的脸上闪过煎熬。
她生性孤高,不讨人喜。遇见郁卿前,她一直孑然一身。她于她是挚友,是姐妹,是唯一的至亲,比平恩侯更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