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头案上的龙凤喜烛燃了一半。
立于漆面案边的男人个头高挑,比一侧婀娜女人高了一个头还多,他身架子好,纵然是穿着这身喜服,依旧遮不住身形的颀长高大。
原是个性子清淡冷酷的人,如今被这一身浓郁的绛红衬得肤如冷玉,乌发白肤,玉带勾出一把窄瘦的腰,乌皮靴,不显半分俗气,反而越发清雅殊绝,难得一见的俊美郎君。
楚挽璃满头珠翠还未取下,正含笑坐在珐琅凳上,伸手挽了新娘青色喜服袖口,给他斟酒。
她腰间悬挂着一个精致的夔龙玉佩。玉佩在她手中十余年,陪她一起长大,每一处的花纹她都熟悉,她曾无数次用手指摩挲过右下角那个小小的玉字,这么多年,她从未佩戴过那个玉佩。如今,这样堂而皇之悬在楚挽璃腰际。
她边仰脸对他说着什么。
沈长离神情和往日差不多,神色略微温和松散些,他视线掠过那一角红色灯笼,没平日那样冷淡不近人情,眸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挽璃举起酒盏,凑去他唇边,想让他喝。
“哥哥,你愿与我如此,那白茸怎么办?”她喝醉了,嗓音很甜。
他没接那酒,错开了唇。依旧满身清冷,只是手指支着下颌,狭长的眼尾扫过来,竟轻笑了声:“她对你就如此重要?”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
白茸怎么办,与他有何干系。
大不了,之后随意找个男人,把她嫁出去不就行了,他可以亲手给他们操办婚礼。
左右她也不挑,都会愿意,谁都能乖巧侍奉,对谁都能露出那种怯生生的模样来。
况且,她不是那样的想嫁人?什么都准备好了,甚至还在攒嫁妆,他以前见过她偷偷一遍遍数着那可怜巴巴的乾坤囊,只觉可笑得很,倒是个愿意倒贴送上门的,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花烛之下,楚挽璃看那张俊美的脸,有些目眩神迷,这是她自小仰望,多年求而不得的男人,像是天边一轮冷淡皎洁的月亮,终于被她摘下。
她复又红了脸,小心问:“哥哥,明日,便要妖祭了,今晚,我,我可以改口吗?”
她嘴上这么说着,挪近了,伸手,想轻轻去解他衣襟与腰间革带。
他没动,似笑非笑,冷淡目光看住她。把她那点小心思都看透了,顺着她话头:“不可以。”
他能纵容她,但不喜欢过于得寸进尺。
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改口吗,还是不可以解他衣衫与他亲近。
她心如擂鼓,一下又觉得他虽然笑着,但心情其实是坏的,可是他心情不好时,反而却能沾染点温度,不那样满身冰冷,对她也能多几分兴致。
两人身后,便是那深红罗帐。
她的手没碰到他,僵僵抽回来了。沈长离也满不在乎,他已起身,步到窗边,那双琥珀琉璃色泽一样的眼,淡淡看向了窗外。
他在风中捕捉到了一点微妙的香气,眸光已经变化了。
随即,他转眸,漫不经心看向楚挽璃。
方才还有点忐忑的楚挽璃,已被他用无形灵力摔入了那繁复的罗帷里,动作丝毫谈不上温柔,冷淡粗暴,她被摔得晕乎乎,陷入了被褥。
见他颀长清冷立于榻前,面无表情,双眼居高临下看过来。她脸一下红透了,一点点不满都消融了,只剩心动与期待。
原本知他今晚定然也没兴致做什么。沈长离性情是真冷淡,很难动情,也不懂爱。
这不算昏礼的昏礼,也是她央他给她了却一桩妖祭前最后的心愿。
沈长离答应了。不过也与她说了,要跟他,考虑清楚,许多东西他给不了也不会给。
出席的只有楚复远与宗内几个长老,因为太匆忙,沈长离也不喜欢这些繁琐事情,昏礼仪式几乎都没走。
却不料,有这样意外之喜。
他却不再靠近。
看着榻上身着喜服的女人,他笑了,在椅上坐下,修长双腿交叠,方才那点气质忽然消退了,恢复了清冷淡然。
或许是因为闻到气味,脑内浮现那张尖俏苍白的小脸,他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憎恶,身体也有了反应。
有一瞬,恨不得将她从水牢中提出,就锁在这张榻上,狠狠弄死她。
喜烛火光跳动。
原本一切悄静,她怅然若失。只希望他能再多在这陪陪她。
“叫。”他忽然凝神,长睫翕动,睁开了那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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