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侍卫撑着伞,替他遮挡着那越发浓重的风雪。
阿唐已经被带走了,池子波澜也平息了,哭闹声也已无音信。
沈青溯垂首,规规矩矩给他父皇行礼。
飞雪的暮色里,伞下的青年披着雪色的鹤氅,长身玉立,眉眼极为俊美,只是面容略显苍白,甚至带着几分明显的病容,如墨的乌发用一根绸带系着。
他和这雪光融在一起,看着一般的洁净寂寥,分明一尘不染的神仙模样,或许是因为狭长的眉目,眉眼里却又透着一点无端妖异的清艳来。
他和沈青溯眉眼肖似,只是已经完全成熟了。
男人一双浅色的瞳孔,看向那已经没有波澜的池子,和雪地上一片狼藉的混乱脚印。
他还什么也没说,沈青溯已经在雪地里跪下:“父皇,方才是我错了。”
在他人生的早阶段经历中,他已经学会了不去瞒着他父皇任何事情。
他说:“你如何错了?”
沈青溯说:“我不该仗势欺人,抢他东西,还叫秋野欺负他。”
“你抢了他什么?”
沈青溯抿着唇,袖袍下手指紧紧收在一起,半晌方才说:“他阿娘给他织的生辰礼。”
听阿唐说是他阿娘给他做的,看到那个刺绣,他心里难言的不爽。
只有把他那礼物也毁了,心里似乎才能舒爽些。
沈长离久久没说话。
只听得风雪淡淡的呼啸声音。
他眸光似乎微微变化了一瞬,沈青溯从未见自己冷淡严厉的父皇有过这般模样,他问:“你既知道是他的重要礼物,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
沈青溯抿紧了自己唇瓣,这一次,却死活不愿说出原由了。
小小一个人,就这样直挺挺跪在雪地里,面容泛着白,也没有再给自己辩驳任何。
沈长离也没再逼问。
“明日去把东西复原,还给他,再上门去赔礼道歉。”
“罚你三月俸禄,道歉回来后在宫中好好闭门思过十日。”
沈青溯原本做好要在这雪地里跪一晚上的准备,没想到沈长离竟会这么简单放过了他。
沈长离向来对他管束极为严格。
沈青溯也知道,他父皇非常不喜欢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若是他自己亲自和阿唐打架,打赢了,得到的处罚或许还会轻些。
沈长离已转身朝着尘寰宫走去。
见沈青溯依旧还在雪地里跪着。
他说:“想跪,用完膳再继续去跪。”
沈青溯方才缓缓从雪地中站起,随上了父亲脚步。
……
八年前,沈长离用在旸谷寻到的灵火,并自己的本源龙血,给沈青溯拔除了体内大部分寒毒。
寒毒基本祛除后,被封印的沈青溯终于开始成长了。
为了弥补他的先天亏虚,沈长离给他寻来了无数天地灵宝滋补。
被这般精细的养着,如今,除去更容易生病些,他和寻常小孩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因为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会致使寒毒余毒发作。
这么多年,沈长离一直没有允许他修炼,只允了他习刀剑骑射,强身健体。
宫中这一顿晚膳,席间只有父子两人。
沈长离寡言,沈青溯也不爱说话,两人都遵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席间安安静静。
用完膳后,他净手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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