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玄小心地望着允哥儿,但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勉强的神色,只见对方白了他皇兄一眼,没好气地道:“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是解元?”
他的文章分明已经写得很好了,兼顾各方,尽量没有夹带激进想法,宋允知自认为无可挑剔,没想到还是输了。他不觉得是策问输人一筹,或许,是输在诗赋上也未可知?
反正不过是一次考试,名次已经出来,一切都尘埃落定,继续纠结这些也无用。宋允知眼下最该担心的是明年的会试,系统可是下了任务,让他夺得会元。
乡试只是跟京畿一小片地方比较,会试却是跟整个夏国的举人一道竞争。虽然比起教育资源,并无其他地方能赶得上京城,但是事情总有例外,万一又像武举一样,凭空生出孔齐这样的黑马,那他岂不是注定要翻车了?
至于那个钟离,宋允知还是不相信自己的文章会比别人差。
他一边思考一边往前走,模样甚是严肃,余下人也不敢说话。
三皇子跟贺延庭落后一步,小声交流着。他们二人功课都平平,虽然觉得允哥儿没得解元有些遗憾,但说实话,能得个第二他们已经很佩服了。若是他们自己有这个成绩,做梦都能笑醒。
科考么,过了就行,贺延庭跟三皇子不约而同地想到。
不同于宋允知这儿,建康府学却是一片欢天喜地,尤其是王山长跟黄绕等先生,听到钟离果真压了国子监神童一名后,恨不得锣鼓喧天,以示惊喜。
他们建康府学压抑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翻了一回身!自此之后,看那些国子监的学生还敢不敢将他们建康府学不当一回事。
黄绕甚至已经开始畅想会试和殿试:“这回只是解元,等到明年春上说不定就是会元,钟离相貌端庄、举止有度,等到了殿试虽然也能力压一众学子!”
这年头进士及第还得看长相,钟离相貌并不差,学问也扎实,诗赋更是一绝,他们不相信陛下会不喜欢。
等到钟离彻底取代宋允知那小鬼在京中的名声地位,他们建康府学就真的翻身有望了!
殊不知钟离正有些纳闷,心中也无喜色。他之前一直没把宋允知放在心上,觉得这不过是个毛孩子罢了,纵使有些名声只怕也是经营出来的,根本不足为惧。可这回试题在有利于他、不利于国子监那帮激进派的情况下,那小孩儿竟然同他差不了多少。
忽略了身边人的庆贺,钟离仍在专心致志地思索这回乡试,他自信在诗赋上不会输给别人,不过策问上,或许那个宋允知也不会输给自己。具体有几分能耐,还得看日后的会试。
如若对方这些日子常参加文会的话,钟离兴许还有机会同他切磋一番。
不过半日,宋允知身边的亲友都知道乡试出榜了,更知道宋允知没得案首。
宋允知庆幸自己只在谢蕴跟前吹了牛,但是回想起自己在谢蕴跟前丢人,更觉得别扭。本来自己可以经常去侯府玩耍,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这些日子都不好意思去找谢蕴了。
因为在小伙伴年前丢了面子,宋允知垂头丧气地跑去他先生处求安慰。
不同其他人对此事避讳得很,陈素反而却觉得,这回输给别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初在听到考题后陈素便猜测自家这个弟子多半不会得案首,科举也得考虑政治,尤其是政治站位,不同的考官偏向于不同立场的人,阅卷时自然也有所取舍。眼下乡试定榜,陈素也毫不惊讶。
虽然没得案首,可这个名次也不错。他这个关门弟子太傲气了,平日里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不曾将别人放在眼里,这回跌了个跟头,日后兴许能沉下点心思了。
正如允哥儿自己不觉得自己输了一样,陈素也不觉得一场小小的相似,能定输赢。科举。变动的因素太多,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状元是谁?
只是最近,允哥儿兴许要承受些非议了。
建康府学横空出世的钟学子夺得解元,还压了小神童一头,比事在京中被传得人尽皆知。
因为数年前宋允知无偿教授百姓冬日种菜,这营生一直持续到今,寻常百姓靠着种菜挣了不少过冬钱,哪怕这些年卖菜渐渐挣不了大钱了,但总归还是有一个来钱的路子。国子监农学院又时常帮助百姓解决许多农事问题,体贴备至,还不收钱,故而众人不论是对国子监还是对宋小神童,都很有好感。
如今骤然听到小神童没得解元,众人还觉得是消息有误。后来听人再三解释,才勉强信了。但要说小神童输给那个建康府学的学子,他们心里是不接受的,即便那位钟学子风头正盛,他们也仍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
替建康府学说话的人见他们如此执迷不悟,险些被气死:“可建康府学的钟学子更厉害啊,乡试红榜不会有假。”
“再厉害,能教咱们种菜?”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复:“就是,说破天了,咱们也还是更支持小神童。再者,第二也不差了,兴许会试就追回来了。”
“我家孩子若是能考个举人,祖坟都得冒青烟了。”
来人傻眼:“你们都不关注解元?”
众人甚至都懒得回他。
解元郎又给他们做了什么,值得他们关注?
无独有偶,王承台在国子监跟几个玩的好的大谈特谈宋允知输给建康府学时,也被旁边经过的人给逮到,当场怒骂一通。
王承台这脾气,压根不惯着对方。
后来闹大了,直接将授课的先生给引了过来。那位骂人的什么事也没有,幸灾乐祸的王承台反而被罚了。
先生对他也是失望至极,王承台素日里功课不错,人也有上进心,可惜心眼儿太小,没有一点荣辱观。面对这个死不悔改的学生,先生甚至有几分痛心疾首:“你如此盼着宋学子不好,跟着还咒他,可他若当真落榜,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王承台无动于衷,对他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是开心就行。
先生见他态度倨傲,拂袖而去:“朽木不可雕也!”
王承台嗤笑,你才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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