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完郡主的书信后,卢琮一个将近四旬的大男人却红了眼睛,攥着信的右手不停颤抖。
孙太医和孙广白父子一行人已经启程回南阳郡,秦海将亲卫分出一半护送他们离去。另一半则留在卢琮身边。一来保护卢琮安危,二来,治理平州管束百姓不能光靠一张嘴,必要时候就得动用武力。事实证明,刀剑远比道理更管用。
秦海见卢琮转过头抹眼泪,心里既惊讶又有些好笑:“出什么事了?卢舍人怎么这般激动?莫非我们也能启程回南阳了?”
卢琮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对秦海道:“不,朝廷赦免我罪臣的身份,封我做辽西郡郡守。我要真正留在平州了。”
秦海听了也为卢琮高兴:“这可真是太好了!卢舍人……不对,今日开始,就该改口叫卢郡守了。”
阔别了数年的久违称呼一入耳,卢琮有刹那的恍惚,旋即定定心神笑道:“等朝廷圣旨和任命文书来了,再改口不迟。”
“郡主在信中说了,让你留在平州。郡主还会再派人手来,用以维持平州的秩序。”
秦海外粗内细,听出了些意味来。他和卢琮对视一眼,点点头道:“好,郡主让我留,我就留下。”
太和帝的圣旨,在几日后就到了平州。
前来宣旨的钦差,是礼部的董郎中。鉴于董郎中和南阳王府关系良好,太和帝特意令董郎中来宣读圣旨。
卢琮感激涕零地叩谢天恩,接了圣旨。
董郎中又令人捧了官服和辽西郡的郡守官印来,笑着说道:“这官服官印,请卢郡守一并收下。从今日起,卢郡守便是平州辽西郡的郡守了。皇上亲自赦免卢郡守的罪臣身份,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可喜可贺。当然,这也是卢郡守治理平州有功应得的。”
卢琮立刻道:“下官奉郡主之命前来,当差做事都是分内之事,不敢当有功二字。便是有些许微薄的功劳,也当归功于郡主。”
也就是董郎中,听到这等近乎大逆不道的言语丝毫不动气,甚至笑着叹道:“郡主一力举荐你为平州刺史,当日在朝中,本官和杨侍郎也一直据理力争。奈何争不过王丞相,只得委屈郡主一二,也委屈你了。”
卢琮心想如果这也算委屈,那这样的委屈多受一些也无妨,面上自要客气应对。
董郎中办完差事,在平州待了几日便启程离去。在途中还没回到京城,便听闻新上任的平州刺史在途中出了意外。
第427章 刺史(四)
这位新上任的平州刺史,姓黄,原本是七品御史。
御史一职,位卑权重。七品御史外放做一州刺史,从官职来论,升了数级。这对黄御史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
对王丞相来说,选黄御史填这个火坑,也是反复权衡过的。没错,在南阳郡实际掌控了平州的情况下,平州刺史一职就是个火坑。想也知道,平州境内南阳郡主说了算,卢琮这个辽西郡郡守,才是实际上的平州刺史。
不过,王丞相绝不能低头认输,明面上至少是他占了上风。在抢来这个平州刺史的官职后,王丞相才发现,麾下根本没人愿意去。只得挑了头铁胆大官迷心窍的黄御史。
黄御史意气昂扬地从京城出发。身边带了几十个身手不错的家丁随行,打出平州刺史的仪仗。一开始还算平顺,等路途过半进了北方,路途上的流民乱匪便渐渐多了起来。
在接连遭受两股民匪冲击死了几个家丁后,春风得意的黄御史开始瑟瑟发抖后悔不已。甚至生出了立刻回转的念头。
平州刺史官职再高,也得保住命才能做官!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既已接了朝廷文书,路途再凶险,也得硬着头皮继续前往平州。
黄御史战战兢兢,日夜祈祷着别再遇到流民。奈何怕什么来什么,在进了相州之后,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千余民匪,像蝗虫一般冲了过来。
几十个家丁被冲得没了踪影。
黄御史被民匪踩踏,七窍流血,临死前的那一刻长呼一声:“王丞相误我!”
那些冲击朝廷命官的民匪,也不慌乱,将黄御史带的金银粮食搜刮一空,扔下几十具惨不忍睹的尸首逃窜而去。
这一桩大案,立刻震动了朝廷。
倒霉的相州刺史,立刻上奏折请罪。太和帝大怒,立刻令刑部派人严查此案。刑部戴尚书铁青着脸,立刻召了刑部所有人前来,问询谁愿去相州查案。
有黄御史前车之鉴,谁还敢去相州,一个个缩着脖子不吭声。
戴尚书目光落在唐侍郎身上:“唐侍郎,你带人去一趟。”
刑部尚书之下,就是左右侍郎。唐侍郎是左侍郎,朝廷官员以左为上。也就是说,唐侍郎在杨侍郎之上。
对唐侍郎而言,什么都不及性命重要。他眉头一皱,长叹道:“此事下官本该前去。可两日前,下官就犯了旧疾,走几步膝盖便胀痛难忍,实在禁不住长途奔波。”
唐侍郎不肯去,总不能要他一个六十多岁的刑部尚书奔波千里。那就只有杨侍郎领着刑部众人去查案了。
戴尚书狠狠瞪了推诿不去的唐侍郎一眼。唐侍郎缩着脖子装起了鹌鹑。无奈之下,戴尚书只得转头看向杨侍郎:“唐侍郎身体不适,不宜奔波,那就劳烦杨侍郎了。”
杨侍郎倒是没推脱,挺直腰杆应下。
第二日,杨侍郎就带着刑部数人出发了。
王丞相知道此事后,颇为恼怒,立刻令人将戴尚书唐侍郎都叫了过来,指着唐侍郎的鼻子破口怒骂:“杨侍郎早就暗中和南阳王府眉来眼去,他去查案,能查出什么结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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