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自己方才的准确判断感到无比自豪,便又开始突发奇想:“你是如何将伯父颜承杀害,又是怎样将尸身毁坏的?可有同伙一起犯案,赶紧全部交代了!”
同伙……?
颜知模模糊糊想起一个人,忽然间,心头便又一次窜起了怒火。
是啊,凭什么是他承受这一切,而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他岑玉行天潢贵胄,天生坐拥一切,难道自己的命就真是草芥不如,任人践踏么?
他之前不敢说,不敢得罪那人,不过是担心自身和母亲的安危。
如今自己都要死了,何不拉着那人一起下地府呢?
就算最终奈何不了岑玉行,驱虎吞狼,对付了这个昏头知县,也算是为民除害。
想到这,颜知露出一丝虚弱的冷笑:
“草民敢说,大人敢传么?”
第17章 天潢贵胄
傍晚时分,岑玉行正在房中端详着新添的床。
那床是按着他的要求购置的,虽然不大,但用料是上好的花梨木,床上被褥也已铺好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又从自己床上拿了个玉枕摆了上去,才觉得满意。
此时,门外从远到近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岑玉行静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觉察那群闯进栖梧院的人少说有七八个,杂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佩刀碰击环饰与腰牌的清脆声响。
十有八九是官府的人。
不出所料,很快屋外便传来了杂役们的阻拦的声音:“官爷,莫要惊着学生们!容小的先去和江先生通禀一声也不迟。”
“我等奉胡知县之命传唤犯事者,何须与人通禀?”领头的人三十来岁,是县衙的捕头,在偌大的栖梧院环顾了一圈,问,“哪一个是那岑玉行的房间?”
杂役一面给身边的人使眼色,一面继续陪着笑脸:“官爷,一路上山想必劳累,不如先移步大堂喝口茶。”
“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知县大人传唤你们书院的岑玉行,事关紧急,快快把人交出来!”
刚用完晚膳在屋内休息的学生们听见这些动静,一个接着一个的推开窗张望:“出什么事了?”“怎么来了官府的人?”
捕头站在院中高声问道:“你们谁叫岑玉行?!”
这几个月下来,谁不知岑小公子出身显赫,是天子外戚?
杂役们虽不知官府为何派人来拿岑玉行,却知道岑小公子是他们这些人得罪不起的,于是只能不住劝阻。
可官差们拿人心切,根本拦不住。
眼见他们要从最近的房间一间间搜过去,最南边的房门无声的打开了,身着白衣的少年迈出房门:“有人找我?”
“你就是岑玉行?”捕头哪里知道对方来头,见对方只是个和颜知差不多年纪、半大不小的小子,便不客气的招了招手,“过来!”
一个杂役忙不迭跑到岑玉行身边,小声道:“已经找人去通知江先生了,岑小公子您就想办法拖延片刻。”
“无妨。”岑玉行坦然走出回廊,走进院中,“找我何事?”
“有桩案子和你有关,跟我们去一趟县衙吧。”
在场学生和杂役们都急坏了,岑玉行却显得极其无所谓,眨了眨眼,问也不问便答应道:“好。我们走吧。”
见他答得爽快,捕头困惑的眯了下眼睛,但还是点点手示意手下将人拿下。
可那些人刚上前几步,还没来得及动手,便听见远处传来咳嗽声和断喝声。
“住手!!”
满头花白的江琼被几个杂役带领着,匆匆从月洞门走了进来,急得直咳嗽,“你们谁敢动他!咳咳!咳!”
江琼虽已致仕,可儿子官至鸿胪寺,学生们更是布满朝堂,是当地有名的乡绅,因此,即便是官差往日里也敬畏着他几分,纷纷拱手行礼:“江老。”
“江老。”为首的捕头上前,脸上堆满了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等也不是有意打扰您书院清静,实在是公务在身,奉命行事。”
“刘捕头,跟我过来。”
江琼不同他拐弯抹角,径自走到院子里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小心地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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