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哑一声响,黎太太走出来冲客人抱歉地笑:“回来得匆忙,家里什么都没有, 大家稍坐片刻,我已经叫王妈去叫了一桌席。”
春妮几人忙站起来劝:“这怎么好意思?原本就是我们贸然登门, 给贤伉俪添了麻烦。”
事实的确如此,黎太太在旅馆歇了一晚上,按丈夫给的地址找了过去。春妮急着办事, 打着双城人生地不熟,几人同去遇事好有个照应的旗号, 护着黎太太一同到了黎家。谁也没想到,来后会是这样的尴尬场面。
黎太太果真贤妻良母,回来不到半个钟头, 就勤勤恳恳操持起了家务。
然而这里也没什么可操持,黎先生现在住的是间平房,里外用竹帘隔开,院子里搭了个灶台,就是厨房了。里头情形不知,外头春妮带来的几个大小伙子在小板凳上一坐,将整个房子挤得无处下脚。
堂堂教育部官员就住这样的房子?也太……清贫了吧?
如果不是春妮身上无利可图,这时候通讯不便捷,她都要怀疑这两夫妇是故意装穷来套路她的。
幸而黎先生住的简陋,位置却不差。出了巷子往外头走一点,就是双城最繁华的街道,半个钟头后,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席上了桌。
黎先生穿长衫戴眼镜,是个典型的文人,他即使一家团聚,脸上的郁色也没有化开半分。但看得出,他受过极好的教养,仍是在热情招待妻子带来的客人:“各位请随意,不要嫌弃菜食简薄,现在双城……清妹!”
黎先生一声断喝,将趁大人不注意,钻进来偷肉吃的小姑娘钳制住:“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见笑了。清妹,快给客人道歉!”
清妹嘴里鼓囊囊塞着半块回锅肉,被噎得直翻白眼。
黎先生一迭声叫王妈,要她把孩子抱下去。
众人急忙插科打诨,把这一段糊弄过去。
黎先生借坡下驴,挨个儿给男孩子们斟酒致歉,又叫黎太太照顾唯一的女眷。三杯酒下肚,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春妮几人早看出黎家的困境,说了几句闲话,将话题不着痕迹地往这上面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