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马春送来茶水,特地给陈皎备下泻火的菊花饮,她有点郁闷。
崔珏坐到方凳上,端起茶饮抿了一口,随即又用手扇风,说道:“若不是你这祖宗,我何必来魏县吃灰?”
陈皎看他不顺眼,见他额上有汗,把麈尾扇丢过去,“少说风凉话。”
崔珏拿麈尾扇摇了起来,一本正经道:“樊阳的官署可比这儿好多了,还不用顶着日头到外头跑。”
陈皎不耐道:“你有完没完?”
崔珏用吴应中的牛马语气道:“你是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陈皎不想怼他,端菊花饮泻火,崔珏忽而说道:“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侯,倘若当地的官绅就这么被你轻易除掉了,那他们的祖辈只怕也不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皎不禁愣了愣,“此话怎讲?”
崔珏轻哼一声,“你在魏县搞郑县令,搞商贾,就算捅了篓子上去,都能给你压下来。
“但搞士绅不行,因为他们会反天。一旦他们联手抵抗,势必引发地方动乱,到那时,淮安王定会让你收手。
“他不仅会把你叫回去,州府里的一帮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会落井下石让你一蹶不振。
“九娘子到底年轻,哪里知道官场里的门道儿,我虽不清楚你跟淮安王有何共识,但决计不信他会允你插手士绅。”
他说得信誓旦旦,陈皎挑眉,试探问:“不知崔别驾有何见解?”
崔珏抬了抬下巴,有几分傲娇,“是请教。”
陈皎被气笑了,拱手道:“还请崔别驾多多指教。”
崔珏犀利问:“动士绅,是否是九娘子的私心?”
陈皎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害怕吗?”
崔珏不答反问:“你挑了一条最不好走的路,倘若折到了路上,可会后悔?
“毕竟九娘子有一个郡王爹,大树背后好乘凉,只要你安分老实,府里自会替你觅得好夫婿,许你衣食无忧的安稳。”